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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門。
秦落衡徑直朝家中走去。
剛臨近家門,便見到有人候在門口,他邁步走了過去。
見到秦落衡,來人當即作揖行禮,神色十分的恭敬道:「見過秦博士。」
秦落衡微微額首,道:「你在等我?」
來人點頭道:「回秦博士,我奉家長之令,給秦博士來送請柬,我家長將於今日午時宴請秦博士,以答謝秦博士的救命之恩。」
說完。
來人把幾根穿繩竹片遞了過來。
秦落衡接過木片,見到上面的落名,直接點頭道:「我知道了,午時定會去準時赴宴。」
來人朝秦落衡一禮,徑直的轉身離去了。
秦落衡拿著手中竹片回到家中,這份請柬自是來自楊翁子,現在時辰尚早,他還沒必要急著去赴宴,而是坐在書房中,沉思起了始皇所說之事。
若繼續採用『馭民五術』,大秦恐難逃既定命運,但始皇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開民智是不可取的,至少當下絕對不可行,這件事只能說、不能做。
秦落衡端坐。
他回想著後世的解決之道。
無一例外,最終還是會落到商業方面,即推行工業化,用工業來收容開民智的百姓,大秦現在雖已經施行了標準化,但距真的達成工業化可謂還有天地之遙。
天下風氣也不容許大秦重商!
商人逐利。
一旦開始重商,商人的貪婪將會爆發性滋生,到時天下恐會陷入到重利而輕一切的地步,最令人不安的是商人會染指權力,官商勾結之下,天下民眾只怕會越來越絕望。
秦落衡揉揉額頭。
他感覺自己有些束手無策。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民智不開,科技就提不上去,生產力自然也會大打折扣,但民智一開,便如同開了一個盲盒,誰也不知,會製造出一個怎樣的世道。
沒人想嘗試。
也沒人願意去嘗試。
秦落衡道:「我以前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以為通曉了天下進程,便能讓大秦規避掉那些問題,但現在想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古人並不比後人笨,甚至可能比後人聰明,但受限於時代,也受限於當時的世道,他們只能做出一個個讓後世倍感無語,甚至是備受譏諷的決策。」
「但殊不知,那些決定本就是深思熟慮做出的,是最符合當世現實情況的,只是後人並不了解當時的時代現狀,也全然無視了當時的社會條件,所以才敢對古人的決定譏諷連連。」
秦落衡搖搖頭。
天氣漸寒,但還沒到用火爐的時候,他只在身上搭了條薄毯,隨後拿起一份竹簡,在上面整理著後世的一些先進觀念,而後在結合當世,將上面的觀念一筆筆劃掉。
最終......
上面只留下了三個字。
公有制!!!
臨近晌午,秦落衡把竹簡上的『公有制』削掉,竹簡重新變成了空白,只不過比早前已經薄了不少,其間還有一些墨汁沒清理乾淨,所以依稀還能在竹簡上看到書寫過的痕跡。
只是內容已辨不清了。
時間不早了。
秦落衡跟薄姝說了一聲,穿著外衫,朝楊翁子的住宅走去。
等他趕到楊翁子府邸,裡面已來了不少人,華寄、楊端和等人都在,秦落衡逐一見禮。
等秦落衡見禮完,年約三十出頭的楊翁子,直接朝秦落衡行了個跪拜大禮,這舉動倒是把秦落衡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要移身,避開這份大禮。
楊端和道:
「秦博士,你受得起。」
「若非是你拿出救治瘧疾的藥方,這小子恐怕早就病死了,還能在今天舉行宴會?再則,他這次可是害了陛下,若非你出手救治,大秦恐真的就危在旦夕了。」
「即便如此,天下也沒好到哪去,現在六國貴族悉數逃亡,諸子百家大多也逃了,天下恐要長期陷入動盪不安之中,這一切都因楊翁子所致,他就該給你行跪拜大禮!」
楊翁子漲紅著臉。
聲嘶道:
「我楊翁子罪有應得。」
「我愧對陛下,愧對大秦,我險些成為大秦的罪人,秦公子請你受我這一拜吧,你若不受,我便一直長跪不起。」
說完。
更是直接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秦落衡遲疑片刻,見楊翁子態度堅決,最終還是受下了,隨後上前扶起楊翁子,開口道:「楊將軍,這禮我受了,速速請起,我為醫家博士,醫者仁心,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再則。」
「你不該謝我,當去謝陛下。」
「而且楊將軍對身染瘧疾之事並不知情,也並非有意傳播,雖然的確釀成了不少禍事,但其實並不能都怪到楊將軍頭上,諸子百家和六國貴族早就存了逃亡之心,這次不逃,下次也一定會逃的。」
「楊將軍只是運氣不佳罷了。」
「此外。」
「瘟疫之事,事出突然,誰都沒有料到,將軍不用過度自責,何況陛下也沒有怪罪將軍的意思,將軍若是真的有心,等病情徹底好轉之後,替陛下守護好南疆就是最大的盡責。」
「將軍,快起來吧。」
楊端和道:「秦博士,你不用替他說話,他想跪,就讓他跪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若非他現在身體不好,不然我早就拿竹杖抽死他了。」
楊端和越說越氣,最後更是吹鬍子瞪眼,直接擼起袖子,想直接上手了,好在,最終被其他人攔住了,秦落衡這時也伸手把楊翁子給扶了起來。
楊端和還在這大罵著。
罵聲極其難聽。
不過。
其他人倒不好勸止。
楊翁子跟楊端和出自一家,真論起來,楊翁子還要叫楊端和一聲叔父,楊翁子以前一直為楊端和看重,所以才特意多方運作,把楊翁子送去了嶺南領兵,那曾想,楊翁子這次竟惹出了這麼大的事。
楊端和怎麼可能不氣?
楊端和本就出身行伍,脾氣一直都很暴躁,只不過後面進入朝堂任事,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下秉性,而今卻是再次被點燃,整個人可謂是怒髮衝冠,怒意滔天。
楊翁子對此不敢言半句不對。
見狀。
秦落衡微微蹙眉。
他其實猜到了楊端和的用意。
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