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

    天陽身邊響起幾聲喘息，看來不止他看見的那張白色的臉孔，韓樹和蒼都也見到了。

    隨著更多的燈光打過去，明亮的光線驅散了室內的黑霧，眾人才看清，那不是什麼臉，而是一個花蕊。只是花蕊顏色的深淺組合，再加上光線不足，才造成了人臉的假象。

    不過即使在明亮的光線上，注視得久了，還是會感覺自己正看著一張人臉。

    這是一朵花，很大的花。

    它的花蕊大部分是白色的，兩邊舒展著嬌嫩的花瓣。花瓣由內而外，從白色漸變為粉紅。

    在逆界這種昏暗的世界裡，這個顏色無論怎麼看，都顯得妖異，更別說花瓣那肥厚的末端，生長著類似神經或血管的脈絡，讓人不知道，這究竟是植物還是生物。

    妖異的怪花下面，是一段兩端隱沒在牆壁下的粗大根莖。漆黑的植物根勁上，長著猩紅如同肉瘤般的事物，它們不時會鼓動一下，收縮的動作中，裡面響起某些液體流動的聲音。

    嘶啞、細密、帶著些許虛幻感的聲音，從那妖花的花蕊里響起。花蕊四周那些蕊絲，似乎為空氣震動所影響，上下拂動起來。

    遠遠看去，就像那張白色的臉孔在說話一般，透著莫名的詭異。

    眾人面面相覷。

    霽雨雙手環抱胸口：「你們覺得它是什麼？」

    天陽衝口而出：「通訊器。」

    霽雨投去贊同的目光：「我也這麼覺得，似乎有某些東西利用這種植物在傳遞信息，也許那個黑王子在這裡並非偶然。」

    「你的意思是，它在這裡接到了某種指示？」韓樹摸著他那粗糙的下巴，「若果有什麼東西利用這種植物在傳訊，那麼只要順著這些植物的根莖找過去，應該會有所發現。甚至，還能再找到那位王子殿下。」

    霽雨頜首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韓樹立刻決定：「走，我讓老徐他們把車開過來。車上的掃描裝置應該可以找到這些植物的根莖，究竟通往何方。」

    幾分鐘後，兩輛獵鷹輕型戰車來到附近，韓樹上了車，便在戰車的控制面板上激活了一個界面。

    他激活了掃描功能，戰車頂部一片裝甲打開，從裡面升起了圓柱狀的三維光線掃描儀。儀器的頂部像一朵花蕾般打開，放射出數以百計的光線。

    它們掃過四周時，戰車控制面板的屏幕上，便出現了附近的建築透視模型。

    韓樹調整著模型的精度，很快找到了那隱沒牆面的詭異植物，並用紅色作為標示。

    從屏幕可以看到，那東西的根莖伸往地底，並向鎮子東南方向延伸。

    「走！」

    韓樹一聲令下，兩輛戰車開始移動，跟著地下那植物的根莖走。

    隨著深入城鎮，控制面板上的建築模型里，類似的植物越來越多。有一些甚至已經不滿足藏在地底，它們從地面探出，像蛇一樣纏在高樓大廈上。

    那些詭異的植物，長著一朵朵人面花。天陽從車窗看出去，只覺一張張冷冰冰，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正漠然地俯瞰著這座小鎮。

    當車輛停下來時，公路已經無法繼續往前通行了，一條條粗大扭曲的黑色根莖，從地底下、建築里冒了出來。

    它們糾纏在一塊，形成了一堵高牆。在這面由植物形成的牆壁上，那些根莖甚至還掛著汽車的殘骸，又或樓體的某一部位，以及像路燈燈柱這些的雜物。

    這些東西就像是植物冒出來，並且瘋狂生長的時候，順便將行經路線上的事物都捎帶上，從而成為了高牆上的裝飾品。

    看著擋住了去路的高牆，韓樹打著手勢：「走，我們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路。」

    兩輛戰車返回一個十字路口，然後挑選了另外一個方向行動，但是很可惜，那牆高牆截斷了所有通道，它們似乎把城鎮的一部分圈了出來。

    戰車再次停下，韓樹握拳錘了下車門，哼了一聲：「看來我們只剩下一個選擇了。」

    眾人都他看去。

    韓樹盯著外頭那堵高牆眯了眯眼睛：「我們翻過去！」

    那面由植物根莖「編織」出來的高牆，大概有四層樓的高度，對於韓樹等人而言，基本上沒有什麼難度。

    稍做檢查之後，韓樹帶隊，依舊由四名升華者組成的小隊，沿著街道建築前行。

    老徐和士兵留了下來，負責照看車輛，有需要的時候接應小隊撤離。

    來到高牆底部，離近了看，天陽才發現這裡的植物粗莖，表面上還長著黑色的，密密麻麻的短毛。它們似乎是某些植物纖維，分布並不平均，東一片西一片的，讓高牆看上去就像長著一塊塊病態的黑斑。

    「真他媽噁心。」韓樹戴上了一副手套，放在那些短毛上，這些毛絨絨的東西立時縮了起來，捲成一團。

    蒼都已經往上爬，他手上拿著把鎬子，背著一卷繩索。在一些沒有借力點的地方，馬尾青年就用鎬子扎進根莖里，然後借力攀上。

    他的攀爬技術相當出色，不到10分鐘，已經爬到了高牆頂部。把那鎬子深深扎進樹根里，接著綁上繩索後，便垂了下來。

    其它人再爬上去就簡單了，藉助繩子，他們花了5分鐘，便來到蒼都附近。

    眾人沒有急著翻過去，趴在樹牆邊沿處往下看，下面零散分布著一個個火堆，火光驅散了黑霧。

    於是天陽看到，牆內的建築幾乎都給夷平，只有中間處留了六七幢樓房。

    那些高樓排列出一個圓形，看上去它們不是隨意留下，而是經過某種挑選，具備某種用意。

    在一座由亂石堆成的石堆上，躺著一具二十米長的油滑屍體，它那扭曲恐怖的身體，幾乎沒辦法用文字描述。那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詛咒之物，它的身體正在糜爛分解。

    從屍體上緩緩淌下的粘液，沿著石堆蜿蜒而下，在地面形成一片黑色的淺窪。

    那其中冒出來的森然白骨，以及顯然是後肢的地方，都跟那具趴在兩層小樓上的屍體有很多類似的地方。

    這說明它們是同一種黑暗子民。

    若果如此，那這具巨屍是否也有類似胎盤的器官，並且，誕下了另一個黑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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