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光抱著一箱啤酒走到了路明非身旁，老實說，他也是第一次買這樣的啤酒，一堆英文名，和他熟悉的那些中國啤酒完全不一樣。

    名字叫吉尼斯啤酒，和某個官方權威的世界紀錄名字一樣，這種愛爾蘭烈性啤酒在美國受到難以置信的歡迎，其每年在美國的銷量達到167000000品脫。

    但御守光不知道就是了。

    「師弟你就不能請我喝點高級的酒？」路明非眨巴眨巴嘴巴。

    御守光愣了一下，然後笑笑，「下次吧。」

    他打開了一隻給路明非，路明非沉默地接過來，然後狠狠地幹了一隻，半瓶啤酒瞬間被他一口氣幹掉。

    不過剩下半隻他就沒有繼續喝下去了……

    原因不是因為衰仔酒量差，半隻就放倒，而是啤酒里此刻滿是氣泡。

    他幹的太狠，導致剛開瓶的啤酒瞬間裡面的二氧化碳全跑出來了。

    這也說明了，路明非根本不是一個平常時會喝酒的人。

    正巧，御守光也不會。

    兩個不會喝酒的男人湊在了一起喝酒，就挺……搞笑的。

    但是其實男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沒有哪個男人天生就會喝酒，他們都是從不會喝酒的青澀少年逐漸變成了酒量驚人、千杯不倒的成熟男人。

    這就是……成熟。

    路明非看著酒瓶里的半隻滿滿的氣泡，下意識地抹抹嘴。

    在聽到芬格爾說凱撒和諾諾準備結婚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他第一時間是這樣的。

    「我靠你怎麼會知道？」

    「對於混血種而言，最重要的是血統，因此誰和誰可能結婚，在這所學校是必須申報的，和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國人的做法一樣，組織決定！」

    當時的芬格爾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列印紙張來，「昨晚我有個機會能看學校的血統檔案，正好看到這玩意，我心說哇嚓勒，這不是跟我兄弟為難麼？於是偷偷打了一份帶出來，我很夠意思吧？」

    路明非展開那張紙，不知道這份東西到底該用搞笑還是驚悚來形容，端端正正的標題是，《關於和「a」級學生陳墨瞳（學號a09003）結婚的申請書》，申請人，愷撒加圖索。

    這是一份格式老套又死板的文件，估計是愷撒找了什麼模板抄的。

    主要內容是他和陳墨瞳的簡歷，認識時間，相處狀況，以及本著「優秀血統相互加成培育優秀後代」的良好願望，附加一份由學院基因學科系出具的報告，說明根據血樣分析，愷撒和陳墨瞳的後代出現不穩定基因的可能性很小，看起來手續齊全。

    要不是校長忽然被調查組狙擊了，他蓋章簽字兒這事情就算定案了。

    然後當晚路明非就拉著芬狗喝了一晚上，花的是他的錢買的酒，現在的路明非窮得比御守光的臉還要乾淨。

    不過他為什麼要那麼傷心啊……他以為他是誰啊……

    悲情戲的男主角？會有迎風流淚的45度仰角？他只是個男配嘛，甚至只是路人甲，路人甲是不需要流淚的側臉的。

    本來這事兒……跟他有什麼關係啊？

    他回憶自己和諾諾之間的事……

    如果是個垃圾導演，他和諾諾之間的戲會被剪成《指環王》那樣的長劇。

    其中充斥著諾諾喝令他為學生會的帆船集訓跑腿、諾諾喝令他在操場上狂奔以強化體能、諾諾喝令他去買一份藍莓蛋撻當宵夜、諾諾喝令他記得她自己喝咖啡的習慣，「加一塊糖的拿鐵」。

    這樣的垃圾情節，毫無感染力，毫無意義。

    如果是個寧缺勿濫的導演，他們之間的戲剪完之後區區十分鐘

    「這才是我們的李嘉圖m路啊。」電影院的小廳里，當著幾十個文學社的人，諾諾拍了派他的臉，笑容說不清是體貼或者促狹。

    「真好啊……不管誰送的。」夜空下，諾諾和他並肩站著，看著天空裡漸漸熄滅的煙花。

    「不要死！」他懷抱著不屬於他的姑娘在三峽寒冷刺骨的水中呼喊，諾諾暗紅色的長髮在水中飄逸如同茂密的海藻，穿著讓人血脈賁張的比基尼泳衣。

    可那時他覺得自己的血都快要凍住了，全身都冷，他只是怕她死了……她死了，自己又會很孤獨……

    路鳴澤說他很孤獨，其實他真的不覺得自己孤獨，白天對漂亮師姐發發花痴，然後被熱心到無話可說的偶像師弟帶著訓練，晚上和廢柴師兄吃宵夜喝劣質紅酒聊天打屁，這日子有什麼孤獨的？

    只要還有點希望，還有點可以發花痴的餘地，他就覺得一點都不孤獨。

    大概有點太貪心了吧……

    想把每個人都留在最初相遇的時候，那時候陳雯雯在陽光里的長椅上看著一本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情人》，為一段和自己無關的悲情鬱鬱寡歡，那時候她還不曾是綠茶，至少路明非不知道她一直在利用著他。

    「師兄……要不我們明天開始加大訓練量怎樣？」御守光的聲音突然傳來。

    路明非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御守光已經拿著兩隻空蕩蕩的啤酒瓶放在了一邊。

    他又發現，他酒瓶里的氣泡全都消失了……

    見鬼……他剛才回憶的時間有那麼長嗎？

    「不是吧？」路明非瞪眼，然後又似乎是覺得好笑一般傻笑了出來，「我那麼傷心了，師弟你還要加大我的訓練量？不該是讓我今晚喝夠了，回去宿舍睡個大覺嗎？」

    「可是睡覺不會解決任何事情。」御守光手指一彈，啤酒瓶蓋就被輕鬆彈開，巨大的指力讓任何人看到都汗顏。

    「師兄你喜歡的人不會因為你睡了一覺就來找你咧，你什麼都不去做，不去改變的話，那問題還是會繼續在那裡，任由歲月發酵，釀成你的傷疤。」

    「師弟……」路明非沉默了一會，然後他勉強笑著說道，「說的真夠文藝的……」

    「不過師弟你怎麼知道我是為情所傷的？有那麼明顯嗎？」

    「你喜歡的，是白天出現的那位師姐吧？叫……陳墨瞳？」御守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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