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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份的帝都分外寒冷,天上積著厚厚的雲,不過到了下午的時候,風倒是不颳了。
什剎海的冰場早已開放,湖面上全都是人。
作為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南方人,周瑾對這冰層的安全性感到懷疑,「得有好幾百人吧,這冰面能撐得住嗎?」
「放心吧你,這冰面得有一米厚,快點換鞋。」
劉思思催促著,兩人換上冰鞋,戴上護膝、護肘、護臀,進到場裡。
周瑾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穩了,顫巍巍扶著場邊的鐵絲網,死活不撒手,劉思思則背著手,像只天鵝一樣,在他面前滑來滑去。
「你別扶著網,來,鬆手,跟我走,」劉思思生拉硬拽,把他拉了出來。
「我放手了啊,你自己滑。」
「不行,」周瑾抱著她的胳膊,好像救命稻草一樣。
他一向覺得自個兒協調能力不錯,沒想到到了冰面上,反而不會走路了,倆腳左支又滑,全靠雙手劃拉保持平衡。
「你放開我。」
「不放!」
周瑾忽然瞅見旁邊的倆小胖墩,騎著個小車哧溜地轉悠,特別穩當,「哎,我去弄一這個怎麼樣?」
劉思思一把拍開他的手,「有點出息行不行,那是小孩子玩的。」
說完就魚一樣溜到前面去了,然後華麗地轉個身,面朝著周瑾,像教小朋友學走路一樣:
「來,我教你啊,你身子往前傾,腿彎下去,手背在後面,就像我這樣……」劉思思左一圈又一圈地給示範著。
周瑾細心看了兩遍,覺得自己完全已經學會了。
畢竟也是家傳過太極拳的人,這點協調能力還是有的。
「就這樣嗎?哎哎哎……」他試著滑了兩步,忽然腳底一個哧溜,「嘭」的一聲,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周瑾扶著老腰,忍不住呻吟了兩下。
這下算是明白劉思思為什麼非要他戴護臀了。
「哈哈哈……」劉思思笑得直不起腰來,嘴邊呵出一連串的白氣,歡呼雀躍。
周瑾頓時不高興了,我還能被滑冰給難住?
他不信邪地爬了起來。
他爬了五次。
換來的是五聲「嘭,嘭,嘭,嘭,嘭」。
還特麼一聲比一聲響。
「大哥哥真笨,不是這樣滑的,」旁邊倆小胖墩不知道什麼時候轉悠過來了,看著周瑾毫不留情地開了嘲諷。
「看我的,」一個小胖墩繞著周瑾,給示範著秀了一圈。
「還有我,我也會,」另一個也跟著秀了一圈。
這下劉思思徹底笑瘋了。
「去去去,一邊玩去,」周瑾乾脆自暴自棄,躺冰面上不起來了。
「ruai~」倆胖墩扮了個鬼臉,追逐著跑開了。
「哎……」周瑾將胳膊枕在腦後,舒了口氣。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雲層里冒了出來,照射出暖黃色的光芒,灑在劉思思紅撲撲的側臉上。
「快起來吧,涼。」她柔聲道。
周瑾一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用力地爬起來。
這次倆人沒再作妖,劉思思慢慢地向前滑,周瑾抓著她的手,跟在後面。
或許是太陽出來的緣故,整個冰場忽然喧鬧了起來。
有青蔥的少年們嬉笑著呼啦而過,有情侶依偎著笑鬧,有爸爸騎著小車、女兒追在後面瘋跑,有中年人人人群里穿來穿去寂寞獨舞,也有老年人攙扶著在金黃色的冰面上漫步。
周瑾看著聽著,忽然問,「思思,咱們倆認識多久了啊?」
「有5年了吧,真快。」
「是啊,那時候我還在橫店當群演,窮逼一個,要啥啥沒有,」他握緊了劉思思的手,「真想不到,你最後居然會選擇我。」
「因為也沒人追我啊,死皮賴臉的就你一個。」劉思思笑嘻嘻地道。
「我不信,你怎麼會沒人追?」
「就是沒人追啊,我朋友很少的,認識的男生也少。」
好吧,周瑾暫且相信了。
貌似很多漂亮又優秀的女孩,反而沒人追,因為大家都覺得追得人太多,肯定追不上。
而周瑾恰好就是那個運氣王,不過他還是搖搖頭,「我才不信你,你肯定是垂涎我的美色。」
「我呸,」劉思思笑罵道,「要垂涎也是老胡啊。」
「這倒也是,」即使是周瑾,也不得不承認,老胡是為數不多能在演技和顏值上同時威脅到他的人。
「那你倆怎麼沒在一起呢?」他好奇問。明明他們倆認識得更早,連名字也那麼配,一個詩,一個歌。
「他太鬧了,我還是喜歡穩重一點的……然後,就被你騙了唄,」劉思思笑著回過頭來捶他一下,眉眼裡儘是風情。
周瑾顧不得欣賞,繼續道:「那隆力奇呢?他可夠穩的吧?」
「都是大叔了,你知道嗎,他比我媽就小一歲,然後拍戲的時候,還管我媽叫阿姨,我媽回來臉都綠了……」劉思思沒心沒肺地笑著。
周瑾不死心,「那如果他年輕一點,又如果是另一個又年輕又穩健……」
「哎喲,哪那麼多如果啊,」劉思思打斷他,有點不大高興了。
「也對,」周瑾怔了一下,忽而有些釋然。
其實他心裡一直隱隱有個心結——明明前世沒有他的出現,劉思思為人妻為人母,也挺幸福。
那是不是說明,其實他並不是那個唯一。哪怕換了一個男人,劉思思同樣能夠接受,而且也同樣能夠幸福。
或許這才是真相。
普通人根本不會考慮這一點,因為他們的世界裡並不會出現這種可能。
而周瑾的世界裡,這種可能是實實在在出現過的。
這也是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