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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恩這次本想好好招待紀家。
只是沒找到什麼機會,都要臨近回去,也就許文堯帶他們看過一次博物館,今天特地讓許助理來接他們。
許助理正色,「您千萬不要這麼說。」
「叔,後天找個人陪您多喝兩杯,」陳局從魚簍里拎出來一條大魚,放到紀衡那邊,「回去可以做魚頭火鍋。」
他們今天下午釣的魚不多,陳局釣的大多是小魚,放生了。
這兩條大魚一條給紀衡,一條帶回去給陳家。
過年期間,陳局也不敢多喝,心裡想著,怎麼也找個人,陪紀衡多喝兩杯。
陳局把紀衡送上車,又站在原地,朝著車方向揮手,站姿筆挺。
許助理看著後視鏡,第一次被陳局目送離開,手腳很是僵硬。
這壓迫感,比許恩給他倒茶還強。
當然,他沒有想要許恩給他倒茶的意思。
直到後視鏡看不到陳局,許助理才鬆了一口氣。
而嘉鈺湖門口,送走了紀衡,陳局才拿出手機,在名單上找著人,明東珩能喝,但是他人不在,陳驚隅也能喝,只是人不行,陳北璇也能喝,可誰敢請她啊……
他找了一堆人,有些人能喝,但是沒什麼關聯去了也突兀。
陳局點開紀邵軍的微信——
【許恩是哪兒的人?】
說實話,陳局在江京確實沒怎麼聽過許家,匆忙回到江京,他也沒管許家的事,畢竟他連白小姐都找不到時間去見。
紀邵軍回得很快:【明豐區】
明豐區?
那裡有點偏了,陳局還真不認識明豐區的幾個人,他想了半天,才在腦海里找出一個——
這個好,他能喝!
陳局翻到一個人名,他跟這人有些來往,在下放湘城之前,這人在他手底下做過兩年事兒,這樣想著,他發過去一條消息。
讓人後天去婚宴。
剛好,這人也是明豐區的。
晴鑫樓。
冬08包廂很復古,右邊擺著矮桌跟茶具,點著味道幾乎聞不到的香,煙霧幽幽升起,左邊八開屏風,「您要先聽點曲兒嗎?」
服務員先上了茶點,又將曲單遞給白蘞。
白蘞接過來,掃一眼,修長的指尖敲了敲其中一首。
服務員低頭一看。
十面埋伏?
倒不是這首曲有什麼錯,也有人點過,就是服務員有些意外,畢竟……這麼好看溫柔的小姐姐怎麼會點殺氣這麼重的曲。
不過訓練有素的她退下去安排。
白蘞脫了褙子,此時慵懶地盤腿坐在矮桌前,低頭用茶匙取了茶葉放到茶壺裡,旁邊的水已經煮沸,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把手上,將沸水注入,茶葉三起三落後慢悠悠地落到壺底。
抱著琵琶進來的女人進入冬08號包廂,站在門口甚至愣了一下。
她看著裡面沏茶的女生,有一種穿越到王孫貴族寢宮的錯覺。
白蘞稍稍側頭,朝女人笑笑,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屏風後鏗鏘的琵琶聲很快響起。
白蘞泡好茶,給自己還有沒來的簡院長倒上一杯,最後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白同學:【[圖片]】
姜老師:【?】
白蘞發了張圖就不理他了。
簡院長一路上都在想見到白蘞的時候該怎麼說,他知道白蘞是高中生,兩人在網上話都不多,還有幾十年的代溝。
直到門被服務員打開,他隔著薄薄煙霧,看到了盤腿坐在矮桌前的女生。
「簡院長。」白蘞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琴對於簡院長來說很禪意,白蘞之前那段視頻其實手法算不上高超,但簡院長是將《白衣行》研究到骨子裡的人,他能從中聽到悲愴的共鳴。
以琴會友,這種音樂的共鳴感是旁人體會不到的。
「你泡的茶?」簡院長坐到白蘞對面,詫異地看著湯色。
白蘞漫不經心地聽著琵琶聲,「嗯。」
兩人初次見面,但又像是老朋友一般。
「你來江京幹嘛?」簡院長問她。
白蘞喝了一口茶:「進修,明年高考。」
簡院長又看她一眼,「你跑去考江京大學,你老師都不管管你?」
簡院長知道她肯定有一位造詣很高的老師,所以根本沒想過能收她做學生,只是希望她能接管下古箏掌門人的這個位置。
接下首席這個稱號。
「他?」白蘞想了想,知道他說的應該是琴九先生,「他沒有時間。」
因為他每天要罵罵咧咧地去皇宮表演。
有時候姜文帝的后妃非要他給她們譜一首專門的曲子。
導致琴九先生有段時間看到古箏就煩,所以白蘞現在在歷史書上看到關於琴九老師的謙謙君子的描述……就很割裂。
「而且,他現在可能看到古箏就想罵。」
簡院長:「……?」
所以你就跟你老師一樣叛逆是嗎?
他喝了一口茶,在琵琶聲盡時無情開口,「反正你考不上江京大學的。」
說完之後,就打了個噴嚏。
簡院長就吩咐人把裡面的暖氣打高一點。
兩人對古箏都有自己的見解,白蘞師從歷史上鼎鼎有名的琴九,她對於古箏的理解大部分都是琴九灌輸的,從古流傳至今的琴九先生對古箏的理解是歷史無法記載的。
越是聊,簡院長越覺得要把人搞到音樂學院去,「你是在湘城對吧?」
白蘞頷首。
簡院長略微思索,他最近刷視頻,刷到湘城不少旅遊景點,這兩天正值寒假,很多大學生去路過拍木偶戲,過年期間都成了現象級的文化。
連簡院長都刷到過視頻。
跟白蘞見完這一面後,簡院長就要送她回去。
坐上車,司機恭敬地問白蘞要去哪。
「博源基地。」白蘞打開英語閱讀。
司機還沒說話,簡院長就破防了:「哪?」
「博源基地。」白蘞很有禮貌。
很明顯知道博源基地是個什麼地方的簡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