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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x; 驕陽當空,曬得路邊的大黃狗都無精打采,趴在樹蔭底下吐著舌頭。陸景右手搭個涼棚,眯著眼睛看了下遠處的路牌。
這裡是梅北路,四環之外,已經算是京城的郊區,再過幾年才能發展起來。陸景下了公交車,向前走了五分鐘,找了半響,還沒有找到方老師說的地址。
昨天晚上,陸景就接到了方老師的電話,邀請他今天到家裡來吃飯,順便談一談英語培訓的事情。
陸景自然是欣然同意。這幾天在等著大哥勸說老頭子退休的結果,他也沒有心思去做自己的事情,正好休息一下,到了八月份又要忙起來。
制約他發展的資金問題不會一下子就能解決,任何生意都有一個發展壯大的過程。景和才在江州運作一個多月,能有目前這幅模樣已經算不錯。
進入手機行業所需的資金問題,他心裡已經有一個初步的方案。
早上給關寧打了個電話,給她說了今天要去方老師家做客,沒法約她出來玩。關寧在電話里笑著說,不要緊,正好她今天約了阮晨逛街。
兩人閒了一會才掛了電話。陸景知道關寧其實對商業上的事情不感興趣,邀請她一起過來,也只是讓她無聊得坐著,挺沒意思的。
「汪,汪,汪!」趴在巷子口槐樹下眯著眼睛打瞌睡的黃狗突然一骨碌翻身坐起來,汪汪叫著。
「叫什麼呀,東東,你連我都不認識了?」穿著粉灰色短袖寬鬆t恤的張漓打著一把水藍色太陽傘,出現在巷子口,嬌喝幾聲。
那條叫做東東的黃狗,嗚咽了兩聲,搖搖尾巴,又趴了下來。
陸景走過去笑道,「我說怎麼找不到,原來在這裡。」張漓穿著黑色打底褲,修長纖直的美腿並得沒有一絲間隙。
破舊的瓦房分布在巷子兩邊,路上隨處可見垃圾,好在鋪了白色石磚,到不怕下雨天弄得全身是泥巴。
「陸景,昨天葉姨很不高興,不打算投資方姨的事情了,你把事情給弄得一團糟,得把這件事管到底。哎,你真有把握把英語培訓做好?」
張漓靈秀的眸子注視著陸景,裡面透出希翼的光芒,雖說心裡覺得陸景有些可惡,但是她認可陸景的能力。
陸景點頭笑道:「那當然。你那位葉姨什麼來頭?我看她名片上寫著恆躍集團副總。」
兩人說著話向巷子中走去。一群放了暑假的小孩熱鬧的跑過。
「她是做電子商貿的。家在蘇江省建業市。因為生意的關係經常跑交州那邊,和我媽認識了。關係挺好的。」
「阿姨是做什麼生意的?」陸景問道,這個問題他老早就想問了,一直沒找到好的開口機會。方老師只說張漓的母親在交州發了一筆財,沒說做什麼。
「我媽做服裝生意的。在交州市內有兩家門麵店。」張漓淡淡的說道。
「哦?」陸景有些詫異,問道:「你留學的事情,上次王芳說錢不夠中介給停辦,既然阿姨是做生意的,怎麼會…」
張漓看了陸景一眼,才解釋道:「於毅的那筆錢綽綽有餘,我媽也沒想著留資金。後來出了事,賬戶都被凍結。剛好那段時間我媽的資金被貨壓住了,賬面上抽不出資金。
中介那邊停了幾天,然後於毅的事越鬧越大,我留學的一些手續也就沒辦下來。」
她始終不肯叫於毅爸爸,對這個男人,她心裏面是有一股怨氣的。雖然當年是媽媽主動選擇離開,但是看到媽媽這些年獨自一人的辛苦,她如何能不怨為了前途拋妻棄女的於毅。
陸景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具體的情況。
一路說著話,沿著進巷子的大路走了十五分鐘,拐了幾個彎,張漓推開了一件陳舊的四合院大門。陸景看到方老師正背對著大門口,彎腰在院子角落處的水龍頭那裡淘米。
她穿著黑桃色的短袖針織衫,彎腰的時候下身緊身褲繃緊,愈襯得臀部寬肥,長腿修直,完成是成熟女人地韻味。
陸景摸了摸鼻子,這場面還真有點考驗他的定力。
「方姨,陸景來了。」張漓喊道。
「方老師好!」
方老師拿著淘米的鋁盆,直起身,回過頭笑道:「哦,陸景來了,進屋坐吧,我在做飯,吃飯的時候我們再聊。」
「行!」陸景笑著應道,心裡想:「方老師住在這兒的環境比起四中來,也差得太遠了。」
院子裡是水泥地,打掃得乾乾淨淨。進了屋是三進兩出的屋子,寬敞明亮,電器也一應俱全。就是感覺有些空蕩蕩的。陸景心裡琢磨了一下,怕是家具太少的原因。
陸景有些好奇,擺手示意張漓不用倒水,走到院子裡問道:「方老師,你怎麼搬到這兒來了?」
方琴明艷的臉蛋上浮出一絲笑意,拿著鋁盆走進來,「這兒挺好的,進來看看。不比四中學校的房子差。」
陸景跟著進了廚房。方老師在煤爐子蒸上飯,又開始切菜,說道:「四中的房子是學校分的,我離開後,學校就收回去了。這間房子是我托徐步雲的媽媽幫我找的。他是我的學生,在四中讀高一,你怕是沒有見過。他媽媽是梅北二村的村委會主任,這裡民風好,左鄰右舍很和氣,我一個人住在這裡也不怕。」
「哦。」陸景心裡動了一下,徐步雲?他曰後是學院派耀眼的政治新星,四中學生中仕途第一人。他原來住在這裡。
陸景走動著看了一下,說道:「方老師,張漓也住這兒?」
方琴甩了下掉到額前的碎發,說道:「呵呵,她大四畢業了,本來說出國讀書的,現在去不了,工作也沒著落,就在這兒陪我。她媽媽想著她回交州幫忙,她想把我也拉上。」
陸景認真的道:「方老師,你不用離開京城。我昨天的話可不是吹牛,辦英語培訓前景很好的。」
方琴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太多的憂傷,「我知道。不然昨天葉小姐也不會心動。但是我只會教書,其它的東西都不會。能不能做好還兩說呢,你一會要詳細的給我說說具體怎麼做,爭取要拿出一個詳細的方案來。現在是七月底了,暑假已經快過了一半,老師可是等著米下鍋呢。」
陸景有些發愣,不說話。剛才方老師那個平淡的笑容里有著對生活艱辛的感觸,他心裡有些難受。
方老師就像一朵剛剛盛開的海棠花,卻被生活的風雨打得七零八落,以至於每天要為生計發愁。
或許,真實的生活就是這麼殘酷,它不會因為你的善良,你的美麗給予任何的優待,只是冷酷無情的執行叢林法則。
就是如同《紅與黑》裡面寫到的,「真實,殘酷的真實。」
陸景不記得前世里,方老師吞服安眠藥自殺的具體時間,只記得是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