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老六又睜開了眼睛，把石鐵心從小黑屋裡放了出來。他看著睡在身邊的妻子，湊過去吻了吻她的臉頰，低聲說道：「我去走走。」

    姚靈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翻個身繼續睡覺。

    老六則站起身，穿戴整齊，出了門。

    凌晨五點，天還很黑，這個還不算富裕的小村莊不會長期開燈。沒有地面上燈光的干擾，便能夠清楚的看到夜空。

    老六走在山坡上,極目遠眺，風光絕美。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石鐵心看著眼前的景色,深深嘆了口氣：「你們這裡竟然能看到星空，真美啊。」

    「是啊，我們的世界，真美啊。」老六伸手撫摸著農田裡的綠葉，涼涼的，很舒服。他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我生活在一個完美的世界裡，生活在一段完美的人生中。所以，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幫我完成的願望，我很幸福。」

    石鐵心攤攤手：「我無話可說。這麼多世界線，這麼多我自己，你這裡是最美的，美的都不真實。」

    老六：「好日子是奮鬥出來的。總有一天，你也會這麼幸福，到時候你就知道真實不真實了。」

    石某人聽到這熟悉的話，登時忍不住笑起來：「你還給我灌雞湯吶，班門弄斧了屬於是。不過,不管你的世界多麼富足，多麼公平，不管你的地位多麼高，老婆多麼好，有一樣東西你單憑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獲得的。」

    「什麼？」

    「長生！」石鐵心鏗鏘有力道：「想托梁換柱倒拽九牛嗎？想刀槍不入金剛不壞嗎？想飛縱長天出入青冥嗎？像踏步登仙長生久視嗎？想成聖做祖萬世永恆嗎？如果想的話，就來跟我修行吧。想想你在遊戲中縱橫捭闔、劍光飛遁的樣子，那些都是虛擬的。可只要跟我修行，你在現實世界中，一樣做得到。」

    老六聞言吃驚的瞪大眼睛：「竟有如此神效？」

    石鐵心洋洋得意：「動心了吧。」

    老六則追問道：「能帶著小靈一起修行嗎？」

    「呃，我暫時還沒有找到帶別人一起修行的辦法。」石鐵心解釋道：「修行需要靈種開悟，你我一體，我就相當於你的靈種，讓你有了修行的資格。但是其他人，暫時還不行。唯一可能走上修行到路的辦法就是煉體，但能走多遠，我不能保證。」

    老六皺起眉頭，搖著頭：「那我就不修行了。」

    「你不要長生？」

    「不要。」老六心意已決：「我的世界，因她而完美。孤獨的長生，沒有意義。共度的歲月，才有價值。所以我要與她同甘共苦，生死與共。哪怕面對死亡，我也不會拋下她。這就是我，姚靈的丈夫，對她的忠誠。」

    石鐵心微笑鼓掌：「長生當前，初心不改，不愧是我。」

    然後又勸道：「但你大可不必這樣悲觀。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靈種也是人做的，大不了我去學一學，別人怎麼做靈種我就怎麼做靈種，起源聖人可以點化世界我就一樣可以點化世界。這麼多世界線不止你一個有家屬，這個問題遲早會解決。」

    老六豁然開朗：「原來如此，要這麼說，還是可以的。」

    石鐵心繼續勸說：「再說了，你現在幸福完美的人生，建立在『兩個絕對』之上。第一個，就是近乎全知的絕對智能。沒有調控全社會、衡量全人類的超級智能，就不可能實現絕對公平。」

    老六點頭：「沒錯。第二個絕對呢？」

    「第二個，就是徹底貫徹理想信念、絕不因私利而偏移路線，且有超強的勇氣和毅力來堅持道路的絕對意志。程序只是工具，人定才能勝天。我不知道最高決策者是誰，但若是沒有這個絕對意志，人工智慧什麼的說改就改，說不用也就不用了。」

    老六一挑眉：「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個結構太脆弱。兩個絕對但凡有一個出問題，完美的世界都會崩塌，你所熱愛的一切也都會跟著改變。社會秩序會陷入混亂，和平的地球也會重新燃起戰火。哪怕是為了你所熱愛的、這個完美的世界，你也要強大起來，成為第三個絕對，也就是能夠在關鍵時刻撥亂反正、鎮壓一切的絕對力量。必要時，也可代行絕對意志。」

    「最大的問題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外敵入侵的問題？」

    「外敵？」老六不解：「我們已經世界和平了，哪來的外敵？你是說……外星人？你遇到過外星人嗎？」

    「何止是外星人啊，什麼妖魔鬼怪都有。」石鐵心語重心長道：「老六啊，世界並不太平，地球並不安全。我經歷過虛靈、天啟、邪穢，我沒經歷過但聽說過的還有氪星人、三體人等等各種各樣的威脅，不一定哪一天就會來臨。」

    「修行，並不僅僅是為了長生，為了私利。能力越大責任未必越大，但能力大的人，有資格去選擇扛起更大的責任。」

    「當你的妻兒需要一個超級英雄的時候，你有能力成為一個超級英雄。當這個世界需要一個救世主的時候，你有能力做好一個救世主。」

    「這，就是修行的意義。」

    老六聞言，大為動容。

    他從來沒想過外敵入侵的事情。

    但仔細考慮，確實也有道理。自己都能遇到另一個會修仙的自己，那麼一整個世界都靈氣復甦、妖魔重現，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老六緩緩點著頭，然後想到了什麼，忽然反客為主、反將一軍：「說了這麼多，我忽然想知道，你有什麼願望嗎？你的天命任務又是什麼？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為什麼必須是你來完成我的任務，而不是我去完成你的任務呢？」

    我的天命任務？

    這……還真沒想過。

    石鐵心看著老六所看的景色，心中忽然下定決心：「我當然也有心愿，也有野心。你已經擁有金錢，擁有地位，擁有夢想，擁有愛情，但這些我還都沒有，我都想要。」

    「最關鍵的是，我們那裡並不完美。」

    「我看到了你的世界，就想到了我的世界，想到我的家鄉，想到我那裡所有受壓迫、受剝削、受奴役的人。」

    「我是個遺孤。」

    「對我來說，是真正的『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但我的兄弟姐妹，過的又是什麼樣的日子？」

    「我想到了被挑逼的女孩、我想到了去燒命的男孩、想到了生來就承受窒息的芸芸眾生。」

    「我要打碎那一切。」

    「我要改變那一切。」

    「我要，重塑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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