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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從立國之初,一直到現在,一直處在糧食不夠吃的狀態。
有一千萬擔的糧食,那麼大宋至少能夠保證,大宋的百姓,在三年之內,都不會有人餓死。
趙光義心底里攻伐遼國的計劃,也能向前推三年。
他當初攻伐交趾,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土地嗎?
如今兵不血刃的可以拿到一千萬擔糧食,遠超他的預期。
滿朝文武,看曹彬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大功臣。
曹彬仰著脖子,像是一隻驕傲的公雞一樣,他仰視著海里那,「這一千萬擔糧食,你們必須運送到我們大宋國內。」
海里那渾身顫抖,撕心裂肺道:「欺人太甚!」
趙普似乎看不下去曹彬欺負一個老太婆,開口道:「交趾臨海,我國可以出船,由貴國派遣人手,送到我國沿海即可。」
曹彬不滿的瞪了趙普一眼。
趙普毫不猶豫的瞪了回去。
宋琪卻懶的理會他二人鬥氣,歡喜的舌頭都在打結,「海使節,一千萬擔糧食,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此事你真的能替貴國國主決定?」
海里那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
宋琪毫不猶豫的說道:「空口無憑,必須訂立國書,有所憑證才行。」
趙光義聽到了宋琪的話,生怕此事再出岔子,趕忙說道:「中書舍人,速速擬定國書。」
海里那咬牙切齒道:「答應貴國的一千萬擔糧食,老身不會反悔,只不過,老身有幾個要求。」
滿朝文武一下子靜下來了,瞪著眼睛盯著海里那。
宋琪皺眉道:「你有什麼要求?」
海里那低吼道:「吾主命老身前來的時候,曾經囑咐老身,除了遞交國書以外,希望和貴國疏通商道,貴國可以開放對南國的商道。此外,吾主仰慕貴國文化,希望貴國能派遣一批學子赴我南國傳播文化。還有,吾國初立,希望得到貴國的承認,並且吾國國主,希望得到貴國的冊封。」
教化蠻夷,一直都是滿朝文官的夢想。
聽到海里那的要求,他們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豈有不答應之理?
滿朝文臣,一個勁的向趙光義使眼色,趙光義毫不猶豫的點頭道:「你的三個條件,朕都應允了。朕即可命人挑選學子,入南國傳道。朕冊封貴國國主為南國郡王,南國兵馬大元帥,位列一品,即可命人草詔。
吾大宋乃是禮儀之邦,貴國敬獻貢品,朕也不能吝嗇回禮。
宋愛卿,你以為應當如何回禮?」
宋琪躬身道:「臣以為,當賞賜綢緞萬匹,絲麻十萬擔,貢酒百壇……另,南國初立,為表我朝對南朝的誠意,可以派一些匠人,協助南國立國。」
趙光義點了點頭。
「依愛卿所奏。」
海里那顫巍巍站起身,向趙光義施禮,「仁慈的大宋皇帝陛下,南國初立,所缺的絲麻布匹、瓷器甚多。老身懇請陛下,准許吾國,將每年糧食交易所得的一半,換成絲麻布匹和瓷器。」
趙光義占了大便宜,海里那說出這話,趙光義覺得他占的便宜更大了。
絲麻布匹和中下等的瓷器,在大宋已久算不得值錢的東西了。
用一半價錢明搶了糧食,現在又要再賺人家錢財,趙光義都覺得虧心。
特別是看到老邁的海里那。
宋琪有些看不下去了,當即抱拳道:「臣懇請准許,南國可以以半價購買我朝的絲麻布匹和瓷器。」
趙光義沉吟了一下,點頭准了。
臨下朝的時候,趙光義還特地,鄭重的說道:「海里那使節,年僅七十二,還為國操勞,可敬可佩。敕封你為南國夫人,享一品銜,賞東珠十二顆,珍珠一斗,錢百萬。」
新晉南國夫人,下朝以後,在彭湃攙扶下,顫巍巍走出了大慶殿內。
走到大慶殿門口的時候,嘔血一口,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老身愧對國主重託啊!」
朝中文武百官們,見到了之後,眼中雖有憐憫,卻無人幫他們說話。
國家和國家之見,歷來就只有利益。
在利益面前,憐憫只能收起來。
彭湃見海里那吐血,徹底慌張了,扶著海里那就往驛館裡奔。
回到驛館的房內,扶著海里那躺下,彭湃焦急的埋怨道:「老太君,何至於此?」
海里那吐了一口血,不僅沒有病態的萎靡,反而神采奕奕。
「彭小子,老身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彭湃趕忙喚人去傳喚大夫,自己守在海里那床邊,擔憂道:「老太君何出此言?」
海里那笑道:「老身當年遊歷大宋,所到之處,見到的宋人,皆都是傲人一等,用鼻孔看人。更是將我們俚人當作蠻夷,視作牛馬。
同樣是人,同樣是爹生娘養,憑什麼宋人可以高人一等。而我們俚人,就要被視作蠻夷,當作牛馬?
老身遊歷遍大宋,心口一直憋著一口氣,含著一口血。
直到今日,大宋朝堂之上,滿朝文武自視聰明,卻被你我耍的團團轉。
老身這心,一下子就暢快了,憋在胸口的悶氣和那一口血,終於吐出來了。
老身覺得,自己年輕了十歲。
哈哈哈……」
聽到海里那的話,彭湃面色複雜,許久之後,嘆了一口氣,「大宋,乃是我彭湃的故國。只是這朝堂上的袞袞諸公,當真是讓人汗顏。
我們只是哭了個窮,大宋的賞賜就遠超出我們敬獻的禮物的百倍。
大宋和交趾毗鄰而居,偏生的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當交趾是蠻夷之地,窮困潦倒。
他們又怎麼知道,交趾的糧食多到吃不完。
來的時候,少爺說,交趾的糧食,就算是按照市價的三成賣給大宋那都是大賺特賺。
到頭來,咱們賣了足有五成之多,賺的更多。
可是我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
海里那拉著彭湃的手,安慰道:「好孩子,這不怪你。」
彭湃慘笑道:「是啊!這不怪我,我也沒想到,所謂的國事,居然可以用銀錢來賣。十萬兩黃金送出去,咱們的事情有那麼多人幫腔。」
慘笑過後,彭湃的面色有些猙獰,「如今,我已經算不上是宋國的臣民了。我是南國人,漢族。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