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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奇詭,遮蔽五感,以至於,小小院落,諸多高手竟繞不出去,甚至看不到彼此。
可隨著黑霧黯淡下來,所有人才驚覺,彼此之間距離並不遠。
「等……」
王福的汗毛炸起,富態的臉上再沒有了絲毫的笑容。
然而,不及他的話音出口,前所未覺的恐怖鋒芒已自高台之上迸射而下,帶著森寒狂潮,瞬間降臨。
沒有掙扎、沒有格擋、甚至於連閃避的動作都來不及做出。
所有人只聽得『砰』的一聲音爆響起,繼而,就是大片的血肉被炸的四散而飛的慘烈景象。
一箭,貫穿眉心,直接將整個頭顱連帶小半個胸腔都炸開了。
「王……」
近在咫尺的許似龍等人都是一驚。
這一箭太快,也太兇,讓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的看著前一瞬還意氣風發的胖子瞬間成了一灘爛肉。
然而,他們心中卻根本來不及升起什麼兔死狐悲之情。
因為這是連環箭!
「不!」
雄道人發出一聲驚怒大吼,揮舞刀兵想要格擋卻哪裡來得及?
目眥欲裂的看著被貫穿了身軀的背琴女冠,心中驚怒已極。
轟!
轟!
箭矢破空之瞬間,楊獄就沒有絲毫留情的想法,弓拉滿月,箭射連環,一起射出九箭。
霎時間,黑霧翻滾,罡風呼嘯,氣流震盪。
小小的院子好似被雷霆洗禮一般,儘是隆隆音波迴蕩,直讓不遠處剛自回神的一眾人全都目露驚容。
呼!
說是遲,實則快絕。
前後不過三息的光景,楊獄吐露的話音都似還有餘音在,濃郁至極的血腥氣已伴隨著狂風沖天而起。
「阿彌陀佛……」
慧安長誦一聲佛號,垂下眼帘。
眼前這一幕,他都有些動容,不止是因為那慘烈的廢墟,更因為高台上那位的驚人進步。
年余之前,他的箭術已是極為厲害,跨馬持弓,可追殺上百悍匪,可相比此時,簡直是雲泥之別了。
這樣的進步……
他都有些驚詫,一旁抱著佛像的素明簡直就是驚悚了。
修持了年余的佛法壓不住心中的悸動與複雜。
「好小子……」
蘇鯨將掌中大刀捏的『咔咔』響,粗獷的臉上儘是動容。
她混跡江湖也算久了,可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暴戾的殺伐手段,目光望去,箭矢落處,破衣亂飛,血流成河。
只剩一人呆立於廢墟中央,好似嚇傻了一般,看著黑木高台,好似連躲的心思都沒了。
「楊,楊獄……」
望著高台上持弓的身影,許似龍聲音發澀,心臟狂跳,劇烈的悸動擴散全身。
只覺手腳酥軟,膀胱發勁,脊背更是一片濡濕。
冷汗止不住的從全身各處往外流。
「殺得好!」
有人回過神來,大聲叫好,但他剛動一步,身子就是一僵。
「箭無眼,諸位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楊獄徐徐拉弓,目光如電,冷掃過全場。
院子裡,除卻那位過分純良的劉大公子之外,沒有一個省油的燈,未進門之前,以他的嗅覺,至少聞到了七八種怪異的香味。
王福,絕不是唯一下毒之人。
楊獄冷眼掃過,院落中人神色不一,卻還是沒有亂動,之前的箭術堪稱驚人,誰也不想嘗試一下自己是否頂得住。
包括蘇鯨這糙女漢子,眉梢挑動了幾下,也還是沒動手。
楊獄也不理眾人的反應,目光落到許似龍身上:
「許大公子真好本事,錦衣衛的大獄,也能來去自如。」
以他的五感的敏銳程度,除非是傳說中的『畫皮』,否則,極少有什麼喬裝易容之法能瞞得過他。
山莊外一個打量,他就認出了許似龍,同時心中,也對這夥人有了警惕。
大蛟幫背後是憐生教,他可是第一批知道的。
「楊獄!」
許似龍滿眼驚懼與怨毒,手腳卻是一片冰涼。
以楊獄表現出來的箭術,當然不會有遺漏,之所以留下自己,只怕是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又栽了……
楊獄聲音冷淡:
「我且問你,你在憐生教,可曾見過一乾瘦矮小,沒什麼武功的老頭子?」
「什,什麼?」
許似龍一怔,隨即咬緊牙關:
「今天我栽了,可你也休想……啊!」
話未說完,箭矢已至。
嗤!
許似龍身子一滯,僵硬低頭,冷風倒灌,前後通透,血液滴答。
「你……」
他想要說什麼,可一張口,大股的黑血已涌了上來,晃了晃,栽倒在地。
「不說,就不說吧。」
楊獄不再看他一眼。
從許似龍的表情中,已然知道了結果。
呼!
持弓搭箭,鎖定了緊捏大刀的蘇鯨,這個讓他也感受到危機的女人:
「閣下,是戰是走?」
「走?」
蘇鯨嘴角一扯,露出冷笑:
「你這手箭術的確不俗,可想要獨吞道果,卻是想也不要想!」
道果。
其餘人也都看向了楊獄,心有不甘。
他們不蠢,自然猜得到東西落到了誰的手裡,這讓他們如何能夠甘心?
自己等了大半年的東西,看都沒看到一角,就落到這麼個剛來手裡……
「阿彌陀佛。」
這時,慧安老僧雙手合十,走到了雙方正中。
「老和尚,你找死嗎?這與你無關,最好滾遠點!」
蘇鯨冷喝一聲,長刀揚起。
「女施主稍安勿躁,且聽老僧說句話,之後,是戰是殺,自然由得諸位自己決定。」
慧安說道。
「有話說,有屁放!」
蘇鯨已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道果,生於天海,實則為天地本根所化,自有靈性在。欲得道果,不但要與其契合,還要經受考驗,雖然也有其他的鬼蜮伎倆可封鎮道果,到底難登大雅之堂,有著莫大的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