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三國

第四六八章 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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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何,楊奉此時略略覺得腦袋有些沉重,就像是在腦袋之中塞進去了一根又沉又重的濕漉漉的木頭,隱隱的脹痛,因為這幾天自己都沒有睡好,難免精神上會有些難受,所以楊奉也沒有太過於在意。燃武閣 m.ranwuge.com

    聽到衛覬最後同意自己南下,楊奉略略點點頭,算是回應。

    這些年在白波軍當中幾個大渠帥之一,就連郭大再世的時候也要經常聽聽楊奉的意見,因此習慣上一時間還沒有轉變過來,而且現在心亂如麻,竟也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的態度有什麼不妥。

    楊奉心中盤算,現在有了衛氏的糧草支持和照拂,至少河東境內可以安心的行走了,略感有些寬慰,因此也舉起了茶碗,和衛覬示意了一下,便一飲而盡。

    衛覬問道:「楊帥人手現於何地,又需多少糧草,吾也好叫人準備。」

    楊奉目光略有閃爍,說道:「煩勞備十車糧草,送於城東十里,自有人取之。」

    「如此甚好。」衛覬眼皮低垂,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麼,良久方說道,「楊帥一路辛勞,不妨在此好好安息,讓吾略盡些地主之誼,明日再行不為遲也。」

    明天再走?

    平陽縣城既然已經潰敗,收拾殘局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斐潛等人必然會南下,自己卻是白波渠帥,這一層身份都沒有能夠洗白,留在臨汾不就是找死麼?

    楊奉現在已經是失去了牌面,因此也不指望衛覬能夠依照之前的約定,給自己洗白,因此能夠憑藉楊氏的名號,多少取一些糧草供給自己殘餘的人手路途之上食用,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不奢望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好事,因此楊奉便搖了搖頭,正待拒絕……

    好像是原先被塞到腦袋裡面的那一根濕漉漉的木頭隨著搖頭,在腦殼當中左右亂撞一般,楊奉忽然覺得自己一陣頭暈目眩,整個的天地似乎都黯淡了下來,開始在眼前不停的旋轉……

    楊奉心中一驚,連忙想要站起來,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全身發軟,腹痛如絞,氣力也用不順暢,在桌案邊一撐,卻根本就撐不住,嘩啦一聲連桌案一起側倒在地上,插著桃枝的瓶子也打碎了,裂成了四五塊……

    「楊帥?楊帥?!」楊奉只覺得昏昏沉沉,天地之間就剩下了一絲灰色,只聽道衛覬似乎叫了兩聲,自己明明有意識,卻怎麼也張不開口,說不出話,全身軟綿綿的也用不上氣力。

    楊奉奮力的想要怒喝,想要掙扎而起,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就只能像一條已經離水許久的魚,連蹦達一下的氣力都已經沒有了。

    衛覬緩緩站了起來,撿起了那一隻圓頭長柄小剪刀,悠悠的說道:「桃……淮南有雲,后羿死於桃;若從易經,喪貝逐於東;楊帥家學淵源,竟不得知?亦或……有意不知?」

    衛覬白衣飄飄,移步到了楊奉身邊,笑道:「世間如烘爐,豈是說來便來,欲走可走?既不欲於內翻騰,便化為薪柴,為天地之爐,添些許火勢!」

    自己已經給了那麼多的提示,還裝傻充愣?

    桃枝……

    逃之。

    逃只。

    逃知。

    好,就算一個都不懂,也可以問啊,區區一敗軍之犬,在此拿腔拿調,自取死道,怨得誰去?

    原來還以為這個楊奉多少有些楊氏血統,也應該有楊氏的一些聰慧,卻沒想到大事臨頭居然如此的不堪一用!

    敗性之至!

    真以為回到了弘農,楊氏就能替其抹平一切,一了百了?

    天真!

    政治是什麼都沒有弄清楚,就貿然的加入了這個遊戲當中,天下這個棋盤,豈是輕易能夠參與的,現在玩崩了,說退出就想退出,說歸隱就能歸隱,說以養殘年就能夠以養殘年?


    可惜了。

    就像桃枝一樣,長歪了,長丑了,怎麼辦?

    衛覬走到了楊奉身邊,將長柄然後用圓頭長柄小剪刀,咔嚓一聲剪開了楊奉脖子上的一片肌膚,鮮血像是湧泉一般汩汩而出……

    因為圓頭小口,所以每一下傷口都不是太大,衛覬咔嚓剪了一下,便微笑著端詳了一下,就像是在端詳著之前的那一根插在花瓶之內的桃枝一樣。

    剪一下。

    看一看。

    然後換一個角度,再剪一下。

    然後再看一看……

    鮮血伴隨著楊奉急促的呼吸聲,從傷口流出,很快就流滿了整個小亭。

    星星點點的血跡沾染在衛覬的白衣之上,就像是雪地裡面傲然伸出的一串梅花,搶眼之極。

    「汝有怨氣,即可妄語?」

    「汝欲身退,安享太平?」

    「呵呵……」

    衛覬微微笑著,說著,剪著。

    如果能夠聰明一些,多少懂得配合一點,那麼自然還是可以繼續合作,但是又蠢又沒有一個棋子的覺悟,那真的就沒有任何話說了。

    說一句弘農楊氏,便真的當自己是弘農楊氏的子弟了?

    真是笑話。

    哼,蠢材!

    只配為薪柴!

    弘農楊氏,哼哼,弘農楊氏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況且楊奉的身份一事,也並不是從弘農楊氏那邊得知的,殺了也就殺了,天經地義的殺一個白波賊,有何不妥?

    血已經流干,人已經死去,楊奉如同一根枯木一樣,躺到在血泊之中。

    衛覬扔下了圓頭長柄小剪,信步走出了小亭,踩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腳印。

    早有下人在外等候,等衛覬走過,立刻魚貫而入,裹屍體的裹屍體,收拾桌案的收拾桌案,清理地面的清理地面,有條不紊,井井有序,就像是小亭子裡面死掉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就像是翻到在地碎裂的花瓶和桃枝一樣。

    衛覬淡淡的吩咐道:「斬其頭顱,盛之。令縣尉帶兵馬至城東,以糧草誘賊,皆盡殺之。」

    看著下人領命而去,衛覬才緩緩的嘆了一口氣,胸中的鬱悶之氣才稍減少許。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叔父落於匈奴之手,但是問題也並不算大,因為招募胡人勝兵制度已成為慣例,只要叔父咬死牙關,不開口說胡話……

    雖然也知道斐潛和王邑二人能猜到是自己做的手腳,但是又沒有明面上的證據,只要叔父不犯傻,那麼就憑藉王斐二人,想要動衛氏也沒有那麼容易。

    只可惜是功敗垂成啊。

    原先全部的計劃都很完美,但是從汾水河岸,殺了盧常卻沒有找到郡丞之印,似乎就開始了有了一些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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