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日期:~10月17日~
羅度男爵的軍隊正在加速崩潰□立騎士學院的士官生正驅趕著數百潰兵前進,赤樹廣場一線的港衛軍第七嬌大隊首先承受壓力,心膽俱喪的貴族私兵不得不穿過他們的陣地,像是求生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港衛軍與奔逃的潰兵甚至發生了激烈的交鋒。諷刺的是,逃亡的貴族私兵一掉過頭來,面對自己原先的盟友之時反而發揮出十倍的兇狠,求生的本能讓他們變成紅了眼的狂徒。
在兩者背後,是驅趕著他們的寒光閃閃的長槍。
這和安培瑟爾港衛軍第七嬌大隊嬌隊長——瑪洛瑟爵士預計的劇本有點不太一樣,公主與她的手下不但真的出現了,而且還真就一頭撞了進來。只是這一撞未免太決然兇狠了一些,非但隨手消滅了羅度的軍隊,好像還一眼識破了他們的位置。
公主來勢洶洶,與瑪洛瑟日益蒼白的臉色成正比,但眼下怎麼辦呢?這位平生幾乎從未真正上陣殺過敵的爵士先生戚戚然一眼回望自己的同伴。
大雨之中,身披白獅軍團戰甲的年輕人手按長劍,沉吟不語,像是一尊大理石制雕像、任由水珠從額頭、面頰上滑下,渾然未決。
「被發現了!」
「是怎麼發現的呢?」
「或許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他抬起頭來,灰藍色的眸子裡映著一排排長矛上的點點寒光,閃爍著理智的光芒: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玩法。
雲巔之上,閃電正蜿蜒出一道耀眼的軌跡——
……
「巴爾塔,你有一個好學生啊。」雷爾德?度洛社在從傳令兵手上接過命令時,眼中露出讚許的意味,淡淡地稱道了一句。
巴爾塔侯爵搖了搖頭:「公主殿下也一點不弱,這不像是歐弗韋爾的手筆。馬卡羅也沒這麼果斷,對方看來有一個我們都陌生的指揮官。港衛軍的戰鬥力實在堪憂,歐文他看來是想用人數上的優勢來拖住對方。」
「就像我們在洛恩什曾經幹過的,」老人看著港口的方向,在他的視野之中,是一片灰濛濛的屋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慢慢的,流經埃魯因的最後一滴血液。」
「主祭先生,這話並不是針對你們。」雷爾德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客人。淡淡地答道。
那人微微一笑,並不在意:「曾經的決定,我們也有錯,這並沒有什麼好迴避的ˉ戰在即,聖殿也不消因為曾經的隔閡而產生新的誤會。」
老人看了他一眼,既沒認同但也不反對地沒有表態。
「老團長……」巴爾塔有點坐立不安。
「現在你才是團長。巴爾塔,」老人答道:「你放心,我不會因此而責備歐文爭中勝負始終是第一位的,他有一個很好的計劃,以人多欺人少也是本事——」
「不過……」
「公主殿下這一次恐怕是要吃到苦頭了,在這個戰場之上,流的卻都是埃魯因人的血。何嘗不也是一幫優秀的好小伙子,可惜了啊……」老人搖了搖頭。
天色正在逐漸明亮起來。
但戰局卻不是如此——
從前面傳回的消息明確地告訴布蘭多,港衛軍正在改變策略。但臨陣變卦♀可不是一個好玩法,尤其是意圖如此之明顯——布蘭多忍不住冷笑——港衛軍的將領決定和他打巷戰。
哈哈哈,他差點沒大笑兩聲來表達心中的暢快——庫爾科攻防戰,布拉格斯攻防戰,攻陷安培瑟爾,索奧之痛,流盡白城之血,不需要特意去回憶,一場場經典如教科書般的戰役就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但更重要的是——
他曾親身參與其中。
他與克魯茲人交戰。與瑪達拉交戰。與萬物歸一會交戰甚至面對黑暗中的住民敏爾人,而不是安培瑟爾三流的港衛軍。
他回過頭。而自己身邊又是什麼人。
洛卡?范登?埃爾維斯,恩羅克?艾莎黑,芙雷婭?艾麗西亞,埃魯因歷史上鼎鼎大名的三傑,兩個騎兵戰術集大成者,一個埃魯因的女武神;再加上布契的布雷森,一個能帶領一幫警備騎士從『獨眼龍』塔古斯手下殺出一條血路的強人,以及那個皇家騎士團團長繆科。
埃魯因未來最赫赫威名的年輕將星都環繞在他左右,他們曾經真正改變了一個時代,將埃魯因從最黑暗的歷史拉出深淵。雖然只是短暫,但也堪稱一時人傑。
埃魯因雖敗,然非戰之過。
對方這一次卻真正是在自尋死路。
或許大概對面的將領永遠不會想到,在沃恩德大陸未來一個世紀中,曾因為玩家的加入,戰爭會以怎樣的速度發生變化。那是一個黑暗的、戰火紛飛的年代,但也絕對是一個被天才與瘋狂的理想支撐起的——波瀾壯闊的年代。
而現在一貫正確的,未來卻並不一定適用。
「洛卡,恩羅克,芙雷婭,布雷森,繆科,對方想用巷戰來拖住我們,」布蘭多看著前方的戰場,輕輕一笑:「他們想把這裡變成一座血肉磨坊,諸位在戰術課上沒有打瞌睡吧?」
繆科有些冷淡地盯著他,對方之前的命令現在看來都沒有出錯,但那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最多算是中規中矩罷了。換作他們來,也許能做得更好。
布雷森也沒有答話,眼前的布蘭多對他來說變化實在是太大,事實上從布契逃亡開始,對方就一直在發生著蛻變,雖然他曾經一度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說,眼前的年輕人已經不再是那個他所看不起的磨坊主的兒子了。
只是兩人的恩怨雖然已經化解,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要站在對方一方。
四人之中,只有洛卡?范登?埃爾維斯微微一笑,不太在乎的樣子♀個穿著王立騎士學院的黑色軍服、留著一頭淺金色長髮、扎著馬尾的年輕人,看起來有點靦腆,甚至還沒有完全脫離王立騎士學院給他們這一批人身上留下的印記,稍顯青澀,但已初具名將般沉穩的性子。
事實上在歷史上。他就一直是三傑之首。洛卡?范登?埃爾維斯是家族的長子,他的父親是維埃羅行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家族在歷史上從來沒出過什麼大人物,但洛卡無疑是一個例外。
在歷史上,洛卡?范登?埃爾維斯一個人將西法赫的大軍玩弄於鼓掌之間,又因為溫和的個性被人稱作『不出鞘的利劍』——用以意喻一旦鋒芒畢露,則必定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只是可惜,這把不出鞘的利劍還沒來得及出鞘。就病死於遠征北方的戰爭之中,甚至沒來得及參與第二次黑玫瑰戰爭。
這可說是埃魯因最大的遺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