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闆還不知道她那廠區成了小紅薯的墊腳石。

    差不多快周末的午後才過來「關注研發課題」。

    其實是過來破口大罵面料採購那幫狗東西，陽奉陰違的悄悄拿回扣做手腳，老娘這次要借著桑蠶絲新面料新生產上線，讓那幫傢伙知道勞資知道你們在幹嘛！

    哪怕這，她依舊沒法做出徹底改革調整。

    只要她敢動採購，那幫她奶奶的老底子採購，敢讓全線生產都沒有原料停擺。

    就算只少個掛鉤鎖扣，也能讓龐大的生產線癱瘓。

    老油條們有的是辦法卡脖子。

    所以她是真的憤怒。

    秭小偉還是坐在戶外摺疊椅上，靜靜的看戴老闆發泄情緒。

    等釋放得差不多了，才把偷拍的手機遞過去：「中醫有種說法，經常暴躁發飆，膽汁分泌過剩，還有什麼過剩，會導致毛孔粗大，然後經常破口大罵，這嘴皮肯定會上翻，所以你媽現在無論怎麼收拾，都看著比你潑辣，估計就是年輕那會兒沒少發火。」

    年輕的戴老闆看見自己面容扭曲的樣子，還是受不了，馬上刪除。

    然後津津有味的翻他相冊里別的圖片：「給你買了個相機，要不待會兒給我拍幾張好看的。」

    秭小偉懶得去搶手機了：「壓力再大也不至於來玩兒我吧，她們拍的那些小視頻你看了嗎？我覺得還是挺用心的。」

    戴老闆還是倚靠在那個幾十塊的摺疊躺椅上懶洋洋：「你幫她打包票啊？」

    秭小偉就覺得自己確實沒有這個義務：「那行，當我沒說過。」

    重新低頭看書。

    這兩天高婷婷有種寸步不離的趨勢，所以他又開始脫離自習室、圖書館的模式，回到這邊獨享清淨。

    戴安妮從沒找到什麼痕跡的手機上抬頭，習慣性高壓：「伱這是什麼態度！我這麼遠跑過來，你就這個態度？！」

    秭小偉好笑：「我這是不圖你錢的態度，只想老爸安安穩穩的態度，你那商業上的事情，我又不懂，瞎說害你損失了可不得拿我出氣，問問這小視頻不打緊的事兒，你馬上抗拒質疑，我跟你還聊什麼？」

    戴安妮其實已經有點胡攪蠻纏：「我還錯了？！」

    秭小偉太熟練了：「你怎麼可能錯，你是永遠都正確的戴總，肯定是我哪裡做錯了，雖然不知道是哪裡，先給你道歉吧。」

    陰陽怪氣的愛誰誰，讓習慣了掌控局面的女總裁哇哇叫。

    不過這回居然注意了臉型，捂住臉保證不會扭曲才啊啊啊。

    秭小偉依舊靜靜看書。

    好一陣漲紅臉緩過氣的戴老闆自己找台階，把手機遞迴來：「難得過來跟你說說話，放鬆些，你也不順著我！」

    秭小偉蹺二郎腿：「就當個樹洞嘛，我懂，偶爾啊啊回應兩聲表示我在傾聽就是了，可你還是多少放下點你比我有錢很多的心態，別我隨便說什麼，你都認定是要算計你的錢，還隨時試探我，那可真沒趣。」

    戴老闆想掩飾：「有嗎，我什麼時候在乎過錢？對你在乎過？」

    秭小偉幫她分析：「我接觸過很多中產以上家長，越是有點錢，他們對和錢有關的事，遠比想像中敏感，有錢人未必很大方。」

    戴安妮都皺眉了：「是嗎？我還不夠大方？你又在下圈套吧？」

    秭小偉攤手：「我倆從認識到現在，你是花了不少錢，但跟我有關嗎，這車我沒動過一步，那貨車我也沒上去過，跟學院專業投資關我屁事，其實你有些話語裡面，潛台詞都在問我，我這麼對你，是為了什麼？」

    戴安妮吃驚：「有嗎？」

    秭小偉終於攤開說：「我從一開始就給你表明了，我為你做點什麼，都是為了討好你，對老爸好點，沒圖別的好處，有理有據，有禮有節，我可以當你的負面情緒樹洞，可以配合你做些無傷大雅的小事，甚至陪你玩玩，但目的都只有一個，你滴，明白？」

    戴老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

    好一會兒才嘟噥：「誰知道你是真的假的，不曉得騙過多少女人了！」

    秭小偉還扒拉手指算了算：「有錢的真不多，一隻手算得過來，你這麼有錢的肯定沒有，但錢這玩意兒吧，沒準兒你還真沒我跟我爸瀟灑，反正從來沒成為父子倆的枷鎖，因為沒多少錢，就從來沒看緊過」

    說到最後已經樂了。

    沒錢怎麼看緊？

    真窮得叮噹響，可能也會對錢很執著，恰恰是他爹那樣餓不死發不了，隨便找個阿姨也能請吃飯的生活。

    讓秭小偉真的不太把錢當回事。

    戴安妮也樂，還很傲嬌的那種埋怨：「我都從來沒鄙視過你沒錢，怕傷害你的自尊心，看來你是沒這玩意兒的哦？」

    秭小偉笑笑：「你還沒到能觸及我內心的地步吧。」

    論錢，肯定沒得比。

    但論感情段位，美女總裁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好像忽然讀懂了他眼裡那點掩藏的東西，大三歲的姐姐竟然悄悄咬了下嘴皮。

    包容了。

    罕見的主動追憶：「也許你說得對，從小的每一天，奶奶都會叮囑我，身邊的每個人都是為著錢來的，小學我試過，真的，中學試過，還是真的，到大學我已經能很嫻熟的隱藏有錢這個屬性了」

    秭小偉嗯嗯回應，做個富婆的完美傾聽就行了。

    他是真不會覺得人家是在跟他走心。

    想什麼呢。

    越有錢越在乎錢，不在乎的那都是敗家子。

    真當有錢人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呀。

    反正秭小偉提供給戴老闆的情緒價值是到位了。

    下午過來跟紡織學院出席了十分鐘的研究所成立剪彩儀式，戴安妮卻悄悄跑山脊上放鬆的聊了倆小時。

    連晚飯都沒吃，神清氣爽的趕回市區，還有個什麼高端商務酒會，邀請了秭小偉一起的，他想都沒想拒絕了。

    戴老闆登上滑過來的拼色寶馬760的時候，都春風滿面：「相機給你放車上了啊，記得下回給我拍照」

    說著又表情陡變：「勞資警告你，不准拿去給其他妹兒拍照哈！」

    還哼哼哼：「我出來，奶奶都提醒，你這城府深著呢，在放長線釣大魚！」

    秭小偉好大聲的叫大魚快點滾！

    大魚果然笑得滾進車裡。

    但看寶馬車尾燈消失後，釣魚佬還是好奇的去看了富婆買的相機。

    然後差點一夜沒回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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