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沒見過黑社會啊！」文成推了一把面前攔著他的警員。

    「你們來幹什麼？」

    「自首行不行，劉建明警官呢，我要見劉警官自首！」黑鬼扯著脖子喊道。

    ……

    事情的發展太出乎人預料了。

    誰也沒想到忽然黑鬼和文成自己來了警署自首！

    兩人哭喪著臉磨磨蹭蹭地走進警署。

    不進不行，三十米外那輛車上起碼有三把衝鋒鎗指著兩人的後背。

    敢跑，立刻打死！

    至於對方敢不敢開槍？

    兩人毫不懷疑！

    下車之前那個叫阿布的就說過了，「敢跑就打死你倆，別以為在警署門口就不敢開槍，所有人都知道倪永孝派人殺你們五人，其他三人都死了，你倆逃過一劫後會為了自保才準備自首接受警方保護，而收到消息的倪永孝手下終於在警署門口追上你倆，將你倆滅口。」

    「一切都不能更合情合理了，只要警方公布這個消息，沒人會不信。」

    「來，把手伸出來。」不等兩人同意，阿布就扯過手一刀割了下去，血呼啦就下來了。

    拿過一個碗接好，阿布這才說道：「來，蘸著自己的血寫一份血書，控訴倪永孝的，然後放在身上。」

    兩人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血書揣在身上便被趕下了車。

    ……

    對倪家來說，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倪永孝第一時間就收到消息了，身為尖沙咀倪家，經營本地兩代人，怎麼可能在警隊沒有人，王耀祖從來沒想過瞞著這個消息。

    不怕他跑路。

    跑出去那就是抓了榨乾油水然後做成水泥墩子填海。

    不跑，就抓住了作為劉建明上位的資本。

    怎麼都不虧。

    此刻的倪永孝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他知道派出去的人死了，可在他想來，黑鬼和文成不是藏起來就是跑路了，怎麼也沒想到人會去警方自首。

    什麼腦迴路！

    什麼仇什麼怨啊，自己不活了也非拉著他倪永孝同歸於盡？

    所以他從來沒往這個方面想。

    頂多是把家人都送走保護起來，防止這兩個傢伙找他家人威脅自己。

    「倪先生，沒辦法，誰都知道他們是你們倪家的人，如果只是單純的出庭作證，還能以他們自身不乾淨為理由剝奪他們作證人的資格，但他們是自首啊，這……完全沒辦法。」律師一臉無奈地說道：「不是我不用心，我真的幫不了你。」

    另一邊，倪永仁坐在哪裡怔怔地看著這一切，頗有些不知所措。

    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嘈雜的聲音傳到書房內，大門被推開，劉建明邁著堅定地步伐走建立，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倪永仁後便把目光落到了倪永孝身上。

    「倪永孝先生，現在警方懷疑你參與泛毒，組織黑社會活動，殺人，教唆殺人等六項罪名，這是拘捕令，跟我們走一趟吧。」劉建明身後跟著的警員拿出拘捕令。

    倪永孝緩緩站起身來了，面無表情地跟著走了出去。

    整個倪家，就剩下一臉迷茫的倪（陳）永仁了。

    ……

    油尖區警署。

    「你這個，我……」陸啟昌看著面前的陳永仁，眉頭深深皺起，「我帶你去見雷sir吧。」

    有些話，他說不出口，黃志誠是他兄弟，現在人都死了，他不想說那些對兄弟不好的話。

    雷蒙聽了半天也是眉頭緊皺，「人事部那邊有檔案嗎？」

    陸啟昌看了陳永仁一眼，「沒有。」

    雷蒙攤攤手，「這我也沒辦法，警隊不是誰一個人說得算的，必要的手續和檔案總要有啊。」

    就在陳永仁臉色越發難看的時候，雷蒙看了陳永仁一眼，想了想又說道：「我給王耀祖打個電話，你去那邊看看吧。」

    雷蒙怕王耀祖又有什麼算計，把人扔過去看看。

    ……

    「不是，你電影看多了吧？」王耀祖看著陳永仁那張臉都給逗樂了。

    「雖然很殘酷，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這是警隊，一個十分完善的政府機構，任何一個警員都要有檔案在人事部的，不存在沒有臥底檔案這種事情，只有級別不夠，部門不同，無法查看檔案的事情發生。」

    「問題是，你根本就沒有檔案，因為你不符合加入警隊最基本的條件身家清白，警隊雖然不歧視任何一個人，但，不代表不需要審核其出身，這是紀律部隊！」

    「你爹是倪坤，你親哥哥是倪永孝，他們是幹什麼的你比我清楚，港島政府沒抓人不代表沒記錄，他們連移民的資格申請都下不來，明白什麼意思嗎，就是不准許他們把非法所得帶離港島。」

    「你在警校都沒畢業，根本就不是警察，黃志誠只是一個重案組督察，他根本沒權利招收任何人加入警隊。」

    「我王耀祖都沒權利，一哥都不能繞開警校或者每年的公開招聘招任何人加入警隊！」當年他想把李鷹他們弄進警隊走的都是警校路線，那時候雷蒙比黃志誠官還大，也沒權利塞人進警隊啊。

    「在警方的檔案中，你一直就是線人身份，你拿到的錢，每個月報到財務部那邊的都是線人費，從來就不是工資。」

    「我也沒辦法。」王耀祖搖搖頭。

    從西九龍總區離開的陳永仁整個人都是迷茫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麼。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警察，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義。

    他恨自己有一個黑社會大佬的父親，他覺得丟人。

    他一直夢想做一個警察，親手搗毀自己身上附帶的罪惡關係。

    他與倪永孝兄弟姐妹們格格不入。

    他不覺得倪永孝對自己好，拿自己當兄弟。

    憑什麼其他兄弟姐妹都能脫離黑社會關係走正行而自己卻要跟著倪永孝走社團這條路？

    他爹就連死了都要來坑自己一把，讓自己做不成警察。

    他一直為了擺脫倪家而努力。

    現在倪家垮台了，但他忽然發現自己也完了，父親死了，母親死了，哥哥進監獄了，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警察的身份竟然是假冒的。

    忽悠自己做警察，利用自己仇視心理的人就是殺父親的幕後黑手。

    那所謂的正義呢？

    自己付出的努力呢？

    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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