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為@sky 嘉庚)
夜很深了,這一處位於大明湖畔的老舊衙門,周圍一片空蕩蕩,所以位於前院的箭樓之上,能夠將周遭給一收眼底。
這一處箭樓,也有兩百年的歷史,不過重新修葺,又用洋灰澆築之後,卻又煥發了新的生機,算得上是十分牢固,上面駐守了一個班的士兵,全部都是精心挑選、百步穿楊的神槍手。
那槍法,全軍前列,都是軍閥混戰中熬出頭的厲害之人。
他們值著夜,目光巡視各處,顯得十分小心謹慎。
畢竟上面來了通知,說今夜很有可能會有大膽之人,過來這鬼門關劫囚。
對於這個說法,大家都覺得簡直是搞笑。
畢竟只有身處其間之人,方才能夠明白,這個地方,到底代表著什麼。
絕望。
即便他們沒有能夠下到衙門底處的地牢去,也能夠知曉此處的恐怖,要真的是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到此處,也不過是給這水牢,多添幾道亡魂而已。
兩百年來,這水牢之中的亡魂不計其數……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所以即便是小心謹慎地左右張望著,但這些神槍手們,都不覺得有人膽敢前來此處。
但終究還是有人來了。
衙門臨水的那一面,那黑沉沉的水面中,突然間浮現出了七八個身影來,而隨後,這些身影開始攀爬著滿是青苔的牆體,攀牆而入。
那臨水一面的牆上,繪著許多的符文,而牆頭上還有不少的鐵蒺藜和倒刺,看上去十分的嚇人。
很明顯,這一處臨水的牆壁,雖然處於視線死角,但防範卻是最為森嚴和用心的。
但從水裡浮現出來的這些人,顯然對這兒是有研究過的。
他們宛如壁虎一般攀附,爬上牆來,然後選了一個似乎被處理過的牆頭,宛如鬼魅一般地晃身,最後紛紛落入了院中,緊接著朝著衙門內部摸了過去。
這破舊衙門,作為泉城水牢的入口,顯得十分低調。
畢竟是關押修行者的場地,它在許多道上人的心中宛如龍潭虎穴,但在普通民眾眼中,卻並不算起眼。
這兒一到了晚上,便是黑乎乎一片,寂靜無比。
即便是箭樓之上的崗哨,也都隱身於黑暗中,常人是瞧不見的。
當然,如果有事的話,箭樓之上的探照燈,會第一時間發出亮光,將周遭照得透徹。
從臨湖這邊的院牆,到衙門中的水牢入口,有一段距離,而這一段路,是完全落入箭樓之上崗哨視野裡面的,所以不能直接摸過去。
怎麼辦呢?
這些從水中爬出來的人里,簡單比劃了一下,隨後其餘人都藏在了陰影之中,但有兩人,卻順著牆邊陰影,一路摸到了箭樓這邊來。
十幾息後,這兩人已經抵達了箭樓之下,隨後他們開始朝著上方摸了去。
這兩人都是高手,而且對這地方似乎有了很多的研究,所以人如幻影一般,很快就抵達了箭樓頂的高台下方。
他們藏身下方,甚至都能夠聽到頭頂上的崗哨們磨牙打屁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感覺果然與情報所說的一般。
上面這些槍手,都不是厲害角色。
他們兩人,應該能夠搞得定。
就在兩人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翻身而上,將崗哨之上的守衛給悄無聲息地擊殺,突然間一片黑暗的破舊衙門中,有一束光,照在了箭樓之上來。
他們兩人的身影,一瞬間就被照得透亮,纖毫畢現。
兩人大驚,臉雖然蒙住了,但雙眼之中,卻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來。
不過事已至此,也沒有退路了。
兩人當下也是一個翻身,跳上了箭樓高台之上,抽出貼身短刃,對這班神槍手動了手。
此番劫獄,這班神槍手雖說不是修行者,但威脅還是挺大的。
高台之上,一片混亂,眾人戰作一團。
後院也傳來了動靜。
這兩個蒙面客的確是高手,無端兇猛,連著殺了四五人,突然間有高手闖入其中來,架住了這兩人的手中利刃。
隨後七八個身穿勁裝的男子躍上了箭塔上來,將這兩個逞凶之人圍住。
有一個蒙面人實力差了一些,幾個照面之後,就被一刀割了脖子,直接鮮血灑落,摔倒在地之後,再無氣息。
而另外一個蒙面人則強上一些,卻是突破重圍,隨後從幾丈高的箭塔之上一躍而下。
他的身子劃出了一道弧線,最終落到了地上來。
因為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力,那蒙面人在地上滾著好幾下,這才一躍而起,這才發現自己這幫人都已經被發現了,後院那邊殺成了一片,悄無聲息的暗箭飛出,將自己的這群兄弟射殺大半。
還有躲過箭雨,朝著這邊衝來的,也被高手接下,隨後黑暗中出現的伏擊者一擁而上,亂刀之下,竟然沒有幾人能夠活下來。
他這邊也是無比的危險,因為黑暗中衝出三人來,有人劈掌,有人拿刀,有人拿長槍,將他圍住。
這三人,每一個都厲害無比,而三人聯合,讓蒙面人感覺到氣都喘不過來。
幾招過後,他落入了絕對的下風,並且開始好幾處受了傷。
雖說都是小傷,但積少成多,很快就要崩潰了。
直到此時,蒙面人的心頭,終於生出了悔恨之意來——他仗著一身修為,再加上滿腔豪氣與怒火,想要帶隊,闖一闖這鬼門關,讓眾人瞧一瞧他的本事……
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落到了如今的下場來。
不但如此,他還害了那些信任他的兄弟和朋友……
這才是他最為悔恨之事。
想到這些,重壓之下的他終於扛不住了,不由得心生倦怠之意,手中抵擋的利刃下意識地遲緩了一下——落入如此田地,遲早都是要死,與其被擒住,折磨致死,還不如此刻死個痛快呢……
果然,他這邊一放慢節奏,就被一名敵手瞧出破綻,當下也是一刀過來,直取喉嚨處。
好狠的刀法。
蒙面人腦子裡想著,卻懶得去躲,只求一死。
眼看著自己即將斃命,蒙面人甚至都閉上了眼睛,但對面那一刀,卻停滯了下來,遲遲沒有到來。
緊接著,鮮血激射到了他臉上的黑布去。
血,是溫熱的。
還有點兒腥咸。
蒙面人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