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江越這鼓勵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見一人大踏步前來，大聲笑著說道：「林市長來了！歡迎！歡迎！」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卡！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當然，這說的是心裡。在表面上，還是得相互客套。就像兩個彬彬有禮的人相互握手，雖然袖子裡都是刺刀見紅的利器，但臉上還得堆滿笑容，好像親兄弟一樣。

    張一冰、萬年青見唐卡只和林江越打招呼，沒有提及自己，所以有意找碴兒：「是唐大主任啊？怎麼，組織會議的事情還親自上手了，這麼親歷親為，真是讓人汗顏啊！」

    他早已在這紛繁複雜的官場中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所以，只是沖這二位「邀寵」的人微微一笑：「我這是受亦選書記所託，特來有請林市長先到候會室溝通溝通情況！林市長，書記馬上就到，您這邊請！」

    「好！」林江越也不多話，直接答應，但還是側過身來看了張一冰和萬年青一眼。

    張一冰是市委辦老人，看到唐卡剛剛是從拐角處走來，知道那是市委書記的「專梯」位置所在。唐卡是王亦選的貼身秘書，他此時從這兒走過來，說明王亦選肯定也快到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這位前市委秘書長沖林江越點了點頭，示意但去無妨。

    「走吧！」得到張一冰的肯定眼神，林江越心裡有了底氣，大手一揮，跟著唐卡向前走去。

    卻沒想到，唐卡這時微笑著半轉過身來，向外側了一步，用手扶住了張一冰的胳膊：「張秘書長，張書記，您也一併有請吧。亦選書記交待了，這意識形態戰線上，教育口可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既然您人都到了，那就一塊兒有請，您也曾經是這兒的大佬不是？」

    「亦選書記真的請了我？」張一冰有些受寵若驚，「我還以為亦選書記專門要找江越市長單談呢？這大小貓要一塊兒溝通事情，我們去了也說不上話啊！」

    唐卡對於這位一直看不上自己的「老腳魚」從來就沒什麼好感，聽到其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也根本沒有心思去回答，只是笑而不語。

    張一冰還沉浸在這種「受寵若驚」之中，見他一直微笑，知道這是真的，心情當即大好起來：「既然是亦選書記邀請，那我再推脫，可就卻之不恭了！」

    「好！那二位領導有請吧！」唐卡仍然扶著張一冰的胳膊，沖林江越作出了一個「有請」的友好動作，然後沖馮哲元點了點頭。

    馮哲元會意，唐卡的意思很明顯，是立刻開始「左右分流」！

    所謂「左」，就是唐卡親自將林江越和張一冰領向東會議室左側的「貴賓室」，一會兒王亦選會親自來到這兒，與林江越和張一冰一塊兒「吹吹風」、「碰碰頭」，這也是黨政領導在會前爭取達成一致的必要動作。最主要的作用，是對一會兒召開的會議上可能出現的分歧點提前通通氣，爭取達到一個相互合適的平衡，避免在正式會議上出現意見相左而爭執起來。

    當然了，今天的這個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意識形態說事只是一個由頭，重頭還是在雙規萬年青的「先手」。所以，王亦選一會兒來了，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更為重要的，還是左於「右」的順利進行。

    而所謂「右」，指的就是由馮哲元將萬年青帶到周春秋、程君平已經等候在那兒的「小會議室」去。現在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萬年青進到裡面去，基本上就大功告成。

    當然了，在這一路，也有兩個特別緊要的細節。

    一是在萬年青進入小會議室之後，也就是在一兩分鐘之內，只要周春秋和程君平二人稍微寬撫其心，讓其安穩下來。簡青純、老薑等人就會直接從「專梯」旁邊的小門進入，直接對萬年青宣布雙規決定，然後從小門押走，沿「專梯」直達地下車庫。

    二是故意讓把守在右側拐角處的胡馨冉撤退，給一直「心存嚮往」的杜語琴故意創造一個機會，讓她跟著過去，最後與萬年青在小會議室內一同實施「控制押走」。

    所以，唐卡剛剛沖馮哲元點頭，就是意味著「左右分流」動作正式開始。放眼全局來看，只要這一步進行好了，今天的所有行動至少成功了一大半。

    只見馮哲元點了點頭，沖萬年青笑道：「萬局，正好，春秋書記和君平部長在右邊的小會議室等著呢，他們說了，會前對幾個掌握輿情控制的關鍵單位也先通通氣，看看一會兒在正式會議上提前什麼有效措施來。請了您和魏主任，也是網監大隊和信息中心的主要領導。正好您先到了，就這邊有請吧！」

    萬年青略覺驚訝：「哦！這還有我的事兒呢？」

    說完之後，這位疑心甚重的公安局長望向了已經走向另一側的張一冰，大概是想向這位「林季張萬聯盟」中的神機軍師尋求幫助。

    張一冰略微停頓了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萬年青和張一冰同樣陷入思考，很是猶豫的這個當口兒。早就預料在先的唐卡，已經放出了「勝負手」。

    原來，剛剛他快速經過胡馨冉身邊的時候，說出的那句話，就是此番「勝負手」最為關鍵所在。

    那句話的原話是：「你現在可以準備了，叫來張繼明就撤，記住我剛剛和你說的話！」

    所以，胡馨冉在答應他之後，快速來到小會議室門前，敲了三下，並報上暗號：「我是胡馨冉，唐主任讓我來請張繼明主任！」

    這是唐卡從小會議室側門走出去之前，和周春秋、程君平等人商量好的。馮哲元和胡馨冉是可以信賴的，如果胡馨冉來請，張繼明就趕快出去，把萬年青請到小會議室來。

    因為張繼明是網監大隊的負責人，從隸屬關係上來說，是萬年青的直接下屬。張繼明能夠成為這個網監大隊負責人，也或多或少有著萬年青「提拔」的功勞。所以，在萬年青看來，這個張繼明是自己的鐵桿部下。

    正因為是鐵桿部下，所以就會信任有加。對於周春秋、程君平最近拉著李中博、張繼明在對意識形態進行全面布局和作戰之事，萬年青也有所知曉。而且，按照唐卡的指令，張繼明也會把一些並不是非常重要的信息「透露」給萬年青，再理所應當地從萬年青那兒要來「林季張萬聯盟」的下一步指示，當起了「雙料間諜」。

    所謂「雙料間諜」，最重要的就是「初心」。

    張繼明的「初心」，一直以來就不是非常喜歡「派系之爭」，對萬年青來到公安局後各種排除異己的作法，也是敢怒不敢言。不過，或許正是這位與老付同年同班警校出身的履歷和不喜派系的性格，讓萬年青反而挑中了他，扶植起來作為孤立老付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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