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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的形勢如何,陳翊並不關心。讀字閣 www.duzige.com
倒也不是因為季家、武家等人的算計,而是與風安的一戰,讓陳翊心中反而陷入到一種平靜。
他這一生,一怒即殺人,看不慣不平事,看不得良人受欺辱。
儘管,以陳翊的眼界,他知道,一人之力,縱然是修仙者,也不可能改變整個世道。
可他陳翊仍舊如此,不見罷了,若是相見,必然不會坐視不管。
這是本性,而修仙者,本就是順心而為。
他以兵入道,刀道入域境,一往無前,更不可有半點猶豫。
不論是從陳翊手中的刀,還是其行為舉止,都可看到,他是將念頭順達,隨性而為發揮到了極致。
國、家、法……這世間萬物,芸芸眾生,都不入他眼中。
他只是想如此為之,殺人,亦或者救人,便如此行之。
所以,他並不會因為武家等人的算計而怒,倒是之前,因為季常軍的所作所為,讓他十分不悅。
不悅,即殺人,威臨天下。
這一次華夏的形勢,也是華夏應當承受的因果。
陳翊現在,如今反倒是只想安安靜靜的作畫。
身外萬事,都與他無關。
畫室內,陳翊望著滿地的畫卷,畫卷內,他畫了千年中眼觀之景,畫了讓他覺得有趣的事、人、物,每一張畫,都惟妙惟肖,且,蘊藏著他賦予的意境。
可以說,地面上鋪滿如海的畫紙,事實上,卻是陳翊一千年的見聞。
千年的見聞盡了,陳翊久久不曾落筆,這一天,他似乎都在思考,接下來所畫的,又將是什麼。
足足一天的時間,當日落黃昏,陳翊終於動筆了。
伴隨著一天的等待,他畫出的,卻是一個人,一個不曾有五官的人影。
這一個人,拖著滿是鮮血的盔甲,身後有一條長長的血跡。
整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可眼前這一個人,眼神中卻有一種渴望,對於活著,生機,包括記憶中重要的人那種渴望。
陳翊還記得,這一人他甚至不知道名姓,只是千年前,玄元門還在,他下山歷練時,看到的一位逃兵。
見到這士兵的時候,這士兵已經近乎沒救了,至少,那時候的陳翊也救不了他。
陳翊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人對於生命的渴求,甚至可以超越生死,甚至,逆轉生死。
若非是這一種渴求和意志,這一名士兵早已經死了。
陳翊的記憶內,仿佛儘是當時的畫面。
這是他第一次靈魂深處對於人的觸動,作為自幼便被玄元門收為弟子的他,也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一位普通人。
事實上,這一名士兵也不曾走多遠。
可陳翊卻是出手,親自將這士兵送到了他的家鄉埋葬。
陳翊還記得,在那一座墳前,他第一次陷入到沉思,也對於所謂的凡人有了第一次偏見。
這世間,人力所不能夠做到的何其之多,為何,這些凡人會選擇最為愚蠢的自相殘殺,會選擇戰爭。
明明渴求於活著,卻要參與到這種愚蠢的自相殘殺與戰爭之中。
為此,他一人進入到一座戰場內,望著那些像是螞蟻般拼殺的人,最終違背眾多修仙宗門公認的規矩,直接出手,震懾數千人,止住了一場戰鬥。
不過也因此,他被其師父遠赴千里之外,親自鎮壓於玄元門內。
三個月!
面壁三個月,這是陳翊第一次受到如此嚴厲的征伐。
「師父,他們,明明都不想死,為什麼……」
陳翊還記得自己的發問,而自己一直敬畏有加的師父,卻是展現出了少有的冷漠。
「陳翊,你要記住,世人多愚,天地間有因果在,之所以有生死因果,便是如此。」
「修仙者超然世外,只為飛升。」
「你若想要普世救人,那無需走修仙之路,大可入一國為將相,方可教化世人……」
一幅畫,徐徐而成。
當這一幅畫徹底成了之後,陳翊望著這一幅畫,忽然間,他仿佛進入到了畫中。
他仿佛重回到了那千年之前,一名士兵浴血蹣跚,他身後拖著鮮血的痕跡。
眼神中只有一種對於生的渴望,那黯淡至極的目光中,卻仿佛指向某一個不可能的方向。
家鄉!
陳翊靜靜的望著這士兵,最終,他的意識離開了這一幅畫。
回到畫室內,陳翊將這一幅畫輕輕的拿下,歸入到下方的紙海內。
「若想教化,庇護,何不為將相。」
「修仙之路,求的是自己,而非眾生。」
昔日師父的話語,陳翊早已經領悟,他輕喃自語,仿佛在回應這一幅畫。
修仙為的是飛升,飛升靈界。
若真想要庇護腳下的故土,想要普渡眾生,修仙之路便是一條絕路。
多少天賦之人,傾盡全力都未能飛升,若是還要普渡眾生的話,那便只有天劫之下灰飛煙滅。
不僅如此,眾多修仙宗門的鐵則,也不是普通的修仙者所能跨越的。
所以,自古以來,世人有修仙者的一些傳說,可真正流傳下來的,卻是少之又少。
同在一片天地下,卻猶如兩個世界的人,凡人尚且如此,何況是仙凡之別。
隨之,陳翊又畫下了第二幅畫。
這第二幅畫,畫上的人是一名老人,他只為治病,登入到玄元門內。
玄元門內,有可以救治這一位老人的丹藥,可最終,玄元門卻並未給予這一位老人。
甚至,那一枚丹藥在玄元門內十分普通,築基境的丹藥而已。
陳翊親眼望著,這老人死在了玄元門外。
陳翊不忍,他數次想要出手相救,以他的身份和修為,區區築基丹藥,隨意可贈。
但,他的行為都被其師父所阻止了。
「世外之人有世外之人的界,你想要救他,你可知道,救他之後,他回到世俗之中又會如何?」
「小翊,你的眼睛莫要只觀眼前。」
陳翊雖然心中不忍,但出於對師父的信任和敬畏,他還是不再出聲。
儘管,最終眼睜睜的看著那位老人身死,年僅十七歲的陳翊還是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