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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色早降,申時末便黑了。
咸陽宮內,有司職掌燈的內侍,快步在各處殿宇內外挑起燈盞。
咸陽正殿,燈火通明。
一個身影借著掌燈的機會走入殿內,靠近龍桉王座,從袖子裡取出數枚玉簡,準備放在龍桉上。
就在其放置玉簡時,一旁的虛空突然探出一隻手,攥住了內侍的肩頸。
「咸陽正殿你也敢擅入。」
一個面容平平無奇,但眼童明亮如冷電的披甲武將,從虛空中昂然走出。
這武將的面貌體型,都看不出超出眾人的地方,但身穿玄甲,肩頭掛猛虎獸首,甲胃上陣列交錯,氣息強大,正是大秦最精銳的龍甲禁軍首領辛武。
早年趙淮中的近衛頭子。
沒有戰事,回到咸陽時,辛武仍在宮內當差,率領禁軍守衛宮廷。
大秦當年那波武將,多年來征戰三界,無不身經百戰。但凡還活著的,大都已經獨當一面。
辛武從虛空走出,事先毫無動靜,虛空中漣漪不生,可見法力之深。
「他是被人迷了心智,來送消息的,放他出去吧。」
「諾!」
辛武垂首而立,王座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偉岸的身影,其人眉目間神采飛揚,不怒自威,正是人皇趙淮中。
他從那名內侍手裡,將幾枚玉簡攝入手中。
掃了眼玉簡內容。
不出所料,是初代天帝露面了。
大秦咸陽宮防衛周密,是當年西王母的道宮仙庭,連虛空也有交織的陣列密布,若隔空直接推送訊息過來,初代天帝怕漏了蹤跡,被趙淮中揪出來。
所以他拐彎抹角的以神念控制一名內侍,代為傳訊。
以初代天帝的謹慎,他本人全程都不露面,先要確保自身安全。
不過他能趁內侍出宮,迷了心智再讓其返回,自身力量亦是深不可測。
趙淮中早有感應,知道初代天帝是造化巔峰。
他看了眼那個內侍,倒果為因,從其意識里的一縷神識,洞察因果,一路追查,發現那縷因果的終點,位於距離咸陽千里外的朝歌城內。
神州地脈的封禁解開已有六七年時間,浩土廣袤,面積一直在增長,朝歌和咸陽的距離比之多年前,明顯變遠了許多。
趙淮中洞察因果所得的這縷氣息,卻是在朝歌城城守座下一個書吏體內。
初代天帝潛入人間,想及時了解大秦頒布的各類政令等消息,選擇在一個秦吏體內寄託念頭,是很正常的操作。
追朔至此而終。
初代天帝依然藏得很嚴實。
趙淮中看向其送過來的竹簡,內容和媧皇送回來的消息有重合的地方。
初代天帝表示願意和人皇聯手,希望能除掉鈞空。
他在玉簡中言明自己沒害過任何一名秦人,兩人有合作的基礎。
天庭的基業被趙淮中奪了,初代天帝還要和『仇人』尋求合作,想想亦是心性異於常人,看重的只有真正的利益。
竹簡傳遞的內容,最有價值的地方在於初代天帝對鈞空的藏身處做了推測。
他躲在暗處近萬載,一直在琢磨如何破局,對鈞空反覆分析研究。
他在玉簡傳訊的過程中,仍保持著謹慎,不直呼鈞空之名,而是以『他』或『其』來代指。
「他的最終目的是重塑三界,過程中需要掌握三界最核心的運轉變化,從而完成對三界的祭煉,藉機破開不朽。
他想推動三界重塑,需順應三界自身的演變規律,所以其始終要待在三界內外,不會遠離。
他的隱藏之地,不外乎三界外的虛空,或三界之內……天庭有可能是其藏身地之一!」
趙淮中面無表情,鈞空有可能在天庭?!
「天庭帝陵內的空間,是個天然陣列,能出入三界……」
「他有一件道寶,可以攝取三界氣息,並且吸收先天靈寶。
那道寶需吸收三界日月星辰之力,方能助其吞吐三界,推動重塑。
人皇可嘗試推演日月星辰位數交匯的虛空節點,他很大可能在其中存身。
若沒有,煩請人皇告知,吾會給出下一個他可能藏身處的判斷,你我傳訊就用朝歌城的書吏……」
初代天帝傳來的內容乾貨不少,居然給出了鈞空有可能藏身的準確位置。
初代天帝還對鈞空的大致力量,給出了推測:
「……至少要四位不朽後期的存在,方能趁其重塑三界,無法分離的機會,有獲勝的希望。」
不朽層次沒有明顯的境界區分,所謂不朽後期,便是指晉升不朽已久,能對不朽的力量應用自如。
玉簡最後,祭刻著一枚符號。
趙淮中輕觸符號,其內還有隱藏內容:
「吾當年曾聽其提及過,仙台體系內,有一件開天靈寶。
那件靈寶滅殺過諸多大巫!
吾聞其話中之意,那器物非同小可,若能以之與神魂相合,會窺破某些修行上的秘密。」
「他似乎對那器物頗為忌憚,又有幾分欲得知而為己用的打算。
吾隱藏脫離天庭前,他制定過一個計劃,準備培養一個人,進入人間,修行仙台體系,他是想要藉機窺視仙台之秘,獲取仙台深處的某件至寶。」
「人皇的崛起,顯然不是他能左右的,但與其謀劃相合。
他很可能早早就在注視人皇,或者……人皇身畔也有他的人隱藏……
他不允三皇歸一,又想藉助人皇獲取仙台背後的東西……那件未知的先天靈寶,必定極為重要,有可能對其具有特殊的殺傷力。」
訊息至此而終。
連玉簡本身也被初代天帝祭刻的陣紋攪得粉碎,不留任何痕跡。
這位初代天帝萬年隱藏,凡事小心再小心,毀掉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痕跡,苟到了極致。
「辛武,你近來的修行可還順利。」
趙淮中看向身畔的大秦禁衛頭子。
「蒙陛下指點,臣已解開了體內的全部禁錮。」
辛武天賦異稟,體內藏著某些異常。他早年苦修法家,就是為了封禁體內的一股力量,所以當年他全身祭刻的都是法家的法言,交織如鎖,自行封禁。
這些年的修行,讓他一步步解開了體內的封禁。
早年他體內經常浮現的那尊氣機暴戾的法相,是一名仙魔修行失敗,但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