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

    褚青見他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又沒頭沒腦的甩出一句話，不禁伸手壓了壓，道：「慢慢說，怎麼回事？」

    &月我不送審了麼，說是二十天回信兒，現在都一個月了，還是沒動靜。」

    寧皓的半邊屁股搭在沙發上，黑黝黝的大臉擰成一團，愁道：「我昨天就托個朋友問問，他剛才給我回話，說電影局內部意見很大，很可能直接斃掉。」

    &

    褚青心裡也是一抽，忙道：「別急，我先打個電話。」

    說著，他摸出手機給吳科撥了過去，道：「喂，吳主任……呵呵，我還挺好的，我就是問一下，那《無人區》怎麼回事，我這邊還等消息呢……」

    「……」

    跟著，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他忽然止住話頭。又過了片刻，他掛斷電話，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在一點點的往下沉。

    &哥……」

    寧皓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只得小心的喚了聲。褚青似猛地回神，刷的抄過車鑰匙，道：「走，跟我去趟電影局！」

    &哦！」

    寧皓怔了怔，連忙跟在身後。

    倆人驅車一路疾行，在超速的基準線上來回晃蕩，仿佛眨眼之間，嘎吱一聲就停在了電影局門口。

    &問你找……」

    門房的秦大爺還是那麼盡忠職守，褚青腳步不停，嘴上道：「我找吳科，約好的！」

    沒等對方反應，丫大步邁開，咔咔直奔里院。艾瑪。寧皓心驚膽顫啊，這種砸場子的節奏太，太，太方了！

    吳科的辦公室在一溜房屋的最裡頭，比佟崗那間要小很多，擺設也十分簡單。

    他們進門的時候。人家正慢悠悠的品著一杯烏龍茶，見了二人，露出幾分驚訝，道：「你們怎麼過來了，我電話里沒說清楚？」

    &還真有點沒聽清楚，就想過來問問。」褚青盯著對方，那臉就跟一汪水似的。

    噝！

    寧皓髮誓，認識老大好幾年了，從未聽他用這種語氣講過話。頓時打了個激靈，自動自覺的裝成狗。

    吳科什麼人，當然感覺出他的不滿，笑道：「不要這麼大火氣，來，坐坐。」

    &坐了！」

    褚青一擺手，道：「吳老！吳主任！咱們算有交情的，您就給句實話。《無人區》到底哪兒不行？」

    「……」

    見他如此態度，吳科也收起笑容。道：「小褚，我跟你說的就是實話。我們沒有具體意見，但就是不行！」

    我艹你馬勒戈壁！

    說真的，褚青從來沒這麼火過，什麼叫「沒有意見」？什麼叫「就是不行」？

    &影管理條例》中寫的明明白白：

    1，審查委員會要在二十個工作日內作出決定。合格的。發給《影片審查決定書》和《影片公映許可證》。不合格或需要修改的，應在《決定書》中作出說明，並通知片方。

    2，片方不服的，可在收到《決定書》的三十天內。提出覆審申請。覆審委員會應在二十天內做出覆審意見。

    這是白紙黑字，紅頭大印啊！結果怎樣，堂而皇之的告訴你，不行！

    &年，路學常拿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也就是後來的《長大成人》去送審，當時也是這麼說的：電影局沒有具體意見，但就是不行。

    現在是2009年，整整隔了13年，竟然還能用這種莫須有的理由斃掉一部電影。

    &

    他連續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壓住翻桌子的衝動，道：「那好，您把《審查決定書》給我，我想提請覆審。」

    一聽這話，吳科驟然變色，帶了幾絲不快，道：「你心裡應該清楚，你們這部電影就算覆審，也不可能通過。《無人區》的問題不是淺層次的，它通篇都存在著一種嚴重的意識缺陷。小褚，你一向是個顧全大局、積極向上的好演員，可別一時犯糊塗。」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要決定書，沒有！要修改意見，也沒有！總之回去面壁，把態度放端正了再滾回來。

    「……」

    褚青抿著嘴，慢慢闔了下眼，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而在這暗中，自己不知該哭該笑。

    他真想罵一句，去特麼的大局，我就是個拍電影的！我就想讓一個好故事能拍出來，並且讓觀眾看到。

    但是不行，他有家有業，有公司那麼多人，還有正在研究中的電影節。

    「……」

    寧皓縮在旁邊，只覺得室內的空氣越來越沉，一下比一下重的壓在心口。他抬眼看著褚青，獨自站在哪兒，那一刻，悲涼無比。

    過了好半響，那人才緩緩開口：「行，我們先回去。」

    砰！

    吳科心裡的石頭落地，還真怕對方不依不饒的，以這傢伙的地位和人脈，電影局肯定會十分頭痛。

    他當即起身，一直送到了大門口，才道：「小褚，你是個明白人。《無人區》是部好片子，但不是一部符合國情的片子，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

    「……」

    褚青揮了下手，真的不想再說。

    在回去的路上，寧皓始終沒敢吭聲，等快到公司的時候，才道：「青哥，我還是改吧，不然太麻煩了。」

    &想補拍？」他秒懂。

    &我聯繫一下錚哥和湯維，三四天就能搞定。我沒事，你別擔心！」寧皓反倒安慰起他來，隨即，又弱弱的問：「哥，你今天好像不太對勁，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

    褚青沒應，只看著前方的路，就當寧皓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似自言自語，又似無從傾述>

    &年我拍《小武》，哪會沒有市場，掙不到錢，審查也非常嚴。後來就慢慢好了，大片一部接著一部，老賈他們不用在地下躲著，審查也松泛了。眼瞅著這市場一天比一天繁榮，只要做電影的都覺得高興，結果今天我才發現，呵，什麼都沒變。」

    …………

    一個人的觀點有對有錯，這很正常，但不能因為他的觀點是錯的，就剝奪他說話的權力。

    一部電影的表現有好有壞，這也很正常，但不能因為它的主題消極、內容灰暗，就剝奪它放映，甚至誕生的權力。

    這件事極大影響了褚青的情緒，一連幾天，都處於一種非常糟糕的狀態。

    以他的性子，竟然能跑到電影局去拍桌子，這已經是他能做到，或者電影從業者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不然還怎麼樣，跟電影局，跟總局死磕？哦，拜託！

    他並不知道《無人區》延期四年才得以公映的情況，當初只是看這個劇本，就隱隱覺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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