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剛支好攤子,南邊有嶄新的公交車過來,呂冬好奇去看,因為周六的關係,不少學生堵在門口等著上車,公交車上擠滿了人。
有了嶄新的公交車,沒幾個人願意去做又破又小、票價還貴的老式中巴。
突然,一輛老式中巴從路口西邊過來,咆哮著怒噴黑煙,瘋狂跨過路中黃線,逆向沖公交車頭駛來。
不少學生大驚失色,嚇得呼啦啦往人行道上跑。
呂冬隔著幾十米,眼皮和腮幫子都不自覺跳了幾下。
吱嘎——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中巴車穩穩停在公交車前面,中間相距不過一米多遠。
包括呂冬在內,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汽車發動機仍舊轟鳴作響,有幾輛老中巴從東邊過來,其中一輛外漆斑斑駁的破車,並排停在公交車外側。
後面兩輛中巴車,堵在公交車後面。
四輛老舊的中巴車,徹底把公交車堵死在站牌邊。
公交車駕駛位上是個老司機,第一輛中巴車停下時,就打開車門,讓車上人趕緊下車,然後關死車門,死活不出去。
四輛中巴車上,總共下來三十多個人,找公交車要說法。
這些人有老有少,最老的看起來有七十多歲,最小的孩子還得人抱著,全都圍在公交車邊上。
「天打雷劈,你們這是斷人活路……」
「上有老下有小,以後吃啥喝啥!」
「不給人活路,斷子絕孫!」
女人的哭聲,老人的叫喊聲立即傳了過來。
這些人中,領頭的腦袋比較清楚,沒去砸公交車。
大學生們散在外圍看熱鬧。
哭聲和喊聲越來越響亮,似乎還有個老人要拿腦袋去撞公交車門
「我弄!」呂冬自言自語嘀咕:「要出事!」
焦守貴不知道啥時候跑了過來,說道:「斷人財路,就像殺人父母……」
作為治安聯防積極分子,呂冬不能顧著看熱鬧,說道:「焦哥,幫我看下攤子,我去打個電話。」
說完,他朝公用電話亭跑去。
焦守貴突然想起個事,轉過頭看市場北邊,一個麻辣燙攤子都沒有。
怪不得!呂冬這名號傳的有些邪乎,有點嚇人。
呂冬先打了派出所電話,想了一下,公交車這事是楊烈文一手推動的,趕緊又給趙幹事打了電話。
回到攤位,呂冬看一眼,人越聚越多。
本來就是周末,這裡又是人流量大的地方,估計中巴車主們特意選的這日子這地方。
一輛警車很快趕到,貝向榮和聯防隊員下車,瞬間被團團圍了起來,圍著他們的要麼十歲左右的孩子,要麼六七十歲的老大爺老大娘,貝向榮有點抓瞎,警告沒人聽,推搡怕出事。
這種情況,換成誰都頭大。
一把推出去,弄不好前途就推沒了。
老貝雖然是個大嘴巴,到處拿五毒教教主說事,但對呂冬一向多有照顧,呂冬叫上喬衛國,湊到人群前看了看。
沒往跟前湊,就站在大學生人堆里。
孩子老人圍著貝向榮倆人,明顯事先得過叮囑,就圍著,啥也不做。
呂冬見貝向榮沒危險,才不上去湊這熱鬧。
被群老的圍起來,他也沒招。
貝向榮不斷扯開嗓子喊,根本不管用。
幾個老太太和中年婦女的哭嚎聲,那叫震天響,別說貝向榮的勸說與警告,敲鑼都比不上她們!
中巴車車主們,這是在發揚誰鬧得凶誰聲音大誰就有理的精神。
圍觀的人很快上百,有警笛聲響起,派出所的支援力量到了,陸所和呂春親自帶隊!
倆人正帶人往這邊跑,一輛輛桑塔納轎車停在路口,穿著皮衣西褲,戴著眼睛的楊烈文下車,大步流星朝這邊走來,後面跟著個趙幹事。
呂冬觀察一下,對喬衛國說道:「把咱那電喇叭拿來。」
喬衛國點頭,跑回去拿電喇叭。
趙幹事頻頻看市場那邊,呂冬注意到了,第一時間迎上去,正好與派出所和楊烈文匯合在一起。
陸所和呂春看到楊烈文,領導既然來了,肯定要先聽領導意見。
「什麼情況?」楊烈文問道。
「我們接到呂冬報警,立即趕過來。」陸所快速說一遍,先檢討:「我們治安管控工作沒做好。」
楊烈文問呂冬:「有什麼新變化。」
呂冬說道:「他們帶來了很多孩子老人,老的老,小的小。」
「沒活路了!」哭嚎聲還在。
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這是咋回事。
楊烈文毫不退縮,一馬當先朝前走去,呂春趕緊帶人護衛在他旁邊,生怕出意外。
「安靜!安靜!」楊烈文進入人群,喊道:「聽我說……」
他這嗓門,照撒潑耍賴的女人差太遠了。
喬衛國這時跑回來,呂冬接過電喇叭,打開塞給趙幹事,趙幹事心領神會,連忙遞給領導。
楊烈文身後,趙幹事隱秘的對呂冬豎個拇指。
「安靜!都先安靜一下!」楊烈文很有擔當:「我是大學城管委會主任楊烈文!有事我們坐下來慢慢談!有問題解決問題,這樣擾亂社會秩序,損人不利己!」
電喇叭聲音極大,現場一下安靜不少。
這種事情,現場肯定要先安撫人。
有個穿黑色羽絨服的男人大喊道:「開通公交車,這是斷我們活路,我們上有老下有小,買車欠一屁股債,沒法活了!」
又是一片哭嚎聲:「沒活路了!」
他們心裡多少有點數,不敢在縣城裡面鬧,更不敢在泉南鬧,特意選了大學城這地。
楊烈文表現出一種願意聽、願意談的態度:「你們有難題,可以通過正規渠道反應,我們多溝通多交流,總能找到解決辦法,對不對!」
他表情和善:「天這麼冷,老人孩子不能在這凍著,先讓他們回去,今天我來這裡了,我們現場溝通,現場解決!」
說話間,楊烈文掏出工作證,讓趙幹事拿過去給人看。
呂春和陸所指揮幹警,讓周圍的大學生都散了。
隨著圍觀的人群迅速散掉,哭的喊的也不帶勁。
楊烈文用誠懇的態度,和善的笑容,漸漸贏得了中巴車主們的信任,中巴車主們提出一系列條件,他也沒有一口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