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一反常態，東起小南坡、西至汾河，炮火徹夜不息。

    十七軍在河邊的警戒哨突然發現日軍在汾河北岸的攻擊不再是佯動，獨立混成第十六旅團四個大隊在五十餘門山野炮的掩護下架橋強渡。新二師防區急忙起身應戰，未曾想一股潛伏在河津縣城的日軍便衣隊突然殺出，目標直指新二師師部。失去統一指揮後，河邊的部隊只能各自為戰，四十分鐘不到、汾河河津段防線即告失守。

    高桂滋指揮的八十四師救援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新二師被日軍擊潰。十日凌晨二時，河津縣失守。

    新二師的潰敗讓八十四師側翼洞開，更要命的是背面可沒什麼工事，高桂滋一面抽調補充團在北面展開、防止河津方向的獨立混成第十六旅團趁勢偷襲，一面向鄰近的十五軍報信求援。

    武庭麟軍長聞訊大驚，他深知一但八十四師像新二師一樣完蛋，自己的十五軍和正在苦戰的二十七軍也會被一齊拖下水，於是急令第六十四師姚北辰部北上與八十四師合兵一處，自己則親帥第六十五師邢清忠部前出至八十四師與二十七軍的結合部「補漏」。

    自前日陽王陣地被突破後，日軍約一個大隊的兵力就牢牢楔在那裡，范漢傑曾多次組織部隊反攻、試圖奪回陣地，但皆未能奏效。整條防線被打出一個倒v字形缺口，日軍大部隊隨時能夠從缺口蜂擁而入。無奈之下，二十七軍只得暗中布設雷場，希望能籍此延緩日軍的進攻節奏。

    六十五師的出現讓軍部一眾將校都鬆了一口氣，儘管大家都知道他們戰力有限，可畢竟那是一個師的人馬。范漢傑沒有奢望能匯同援軍一舉奪回之前失去的陣地，他只是希望部隊能拖到戰區司令部下令突圍的那一刻。

    北線渡河成功的消息很快就被中線日軍各部得知，他們一面向陽王方向增兵、以圖擴大突破口，一面集中兩個師團兵力會攻絳縣方向的四十六師。四十六師頓時壓力倍增，日軍在一百六十餘門火炮的掩護下輪番進攻，安峪的一線陣地被撕開了一道長達兩公里的缺口。此時四十六師已經無力反擊，師長黃祖塤只得將收縮部隊撤至二線陣地。

    前線夜戰失利的消息迅速被上報至洛陽戰區司令部，衛立煌總司令思慮再三，隨即命令已經北上的六十四師姚北辰部在通化至里望一線構築工事、準備迎接日軍獨立混成第十六旅團的進攻，同時要求八十四師收縮至瞿店、薛店一線，策應四十五師的左翼防區。已經被打散的新二師殘部不再南撤，而是派人通知他們北渡汾河，與吉縣方向二戰區駐軍匯合。九十八軍武士敏部則撤至涑水河以南布防，以運城為中心，協助第三軍唐淮源部建立收容陣地，為十五軍、十七軍、二十七軍西撤做準備。第三軍、第八十軍、陝州保安第一旅等部立即加強防諜、防空工作，加緊囤積物資，準備在張茅大道沿線與日軍決戰。

    接到戰區的命令後，雅格布親自對沙盤上的敵我動態做了標註，一眼望去，他第一反應便是中條山以北的運城盆地已經難以為繼，至於中條山西側能支持多久，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因為茅津渡這邊的防空火力相當強大，戰區送往占地各部的補給都是由這裡渡河北送，渡船返航時再接上傷員和難民，所以保安旅對各部隊的實際情況比戰區司令部了解的還要清楚。前後只有一百一十餘萬發子彈、兩千三百枚八二迫擊炮彈、七十七萬枚手榴彈、三百五十發七五山炮炮彈外加六十萬斤軍糧，這麼點物資就號稱占了北岸各部戰時補給的八成多。這他媽哪夠打仗用的，就是對付土匪也不夠啊！

    保安旅盡心竭力的為戰區轉運著物資，不但北岸的木炭卡車全數出動，甚至還動用了燒汽油的車輛。可以說，遠在百里開外的二十七軍之所以能撐到現在，保安旅的後勤保障工作至少占了一半功勞。

    尤其是把傷員及時後送一項，對於維持部隊士氣幫助極大，要知道以往打仗輕傷員只能湊合著清創包紮，重傷員就只能聽天由命，一但戰事不利，傷員就是第一拋棄的對象。此外，與以往靠擔架運輸有質的不同，卡車轉運速度極快，傷員的存活率提高了至少六成還多。

    卡車車隊還起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二十七軍在作戰中俘獲了兩輛日式坦克，都是因為陷入泥坑後不得不放棄的。可惜范漢傑手下兩萬多官兵里根本就沒人會搗鼓這玩意，參謀們的建議是鋸掉炮管了事。好在保安旅車隊裡有開過拖拉機的人材，他們找來繩索用卡車把坦克拖出泥潭，三下兩下就讓這兩輛鐵王八跑了起來。

    老范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手下玩不轉這種高級貨色，索性由保安旅的司機把兩輛坦克開回平陸縣城，順道和曹二寶換了些地雷和彈藥。沒辦法，戰區也好、潼關那邊的黃埔師兄弟也罷，這會都幫不上忙，唯一能在物資上拉二十七軍一把的就只有陝州保安旅。

    曹二寶還真沒白拿范漢傑的東西，連夜讓人送來了五百顆地雷、四挺勃朗寧大口徑機槍外加各種口徑的子彈六萬發，最關鍵的是還有一萬個牛肉罐頭，這東西在中條山可是千金難買。前線打的一團糟，因為日軍炮火猛烈，炊事班根本不敢生火做飯，弟兄們這兩天頓頓都是大餅卷鹹菜疙瘩，現在可算能給大傢伙吃頓好的了。范漢傑待兵的還算厚道，軍部一個罐頭也沒留、全都分發到一線作戰部隊，因為數量有限，只能兩人分食一個。不過分到最後，卻又多出來三千多。

    老范沉默不已。部隊這幾天減員甚重，超過陣亡人數已經達到一千七百餘人、重傷後撤亦達到兩千餘人，這是整整兩個完整的步兵團。不管怎麼樣，戰鬥還得繼續。彈藥武器分發各部，尤其是地雷，工兵一口氣把所有存貨都給埋了下去。

    5月11日晨，折騰一夜之後，日軍在早飯時總算消停了一會。早上八點，東起垣曲、西至萬榮，雙方十餘萬大軍再次殺做一團。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