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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會跳舞啊。」
趙戎真誠道。
他一般都是看著別人跳的,自己也下場?想想那畫面就很羞恥啊。
況且還是和陌生人共舞……
透明女子點點頭,卻依舊伸著手。
趙戎瞧了眼她的影子,試探道:「不跳舞了?」
透明女子點頭,那隻前伸的左手又靠近了些趙戎。
後者想了想,右手在身側的衣物上擦了擦,然後伸了出去,握住了……一團軟綿綿的空氣。
是的,女子的這隻透明之手,似是空氣,又有一層軟綿綿的阻力。
二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透明女子笑了。
趙戎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不見她表情,及時藉助影子也不行,但是他就是覺得『看見』了,她笑了。
因為……某種笑容是能感染的,即使無法面對面。
趙戎也笑了,「你要帶我去哪?」
穿著霜天曉角的透明女子正牽引著趙戎的手,朝前方的那片遺蹟走去。
她沒有回答,只是在笑。
趙戎好奇的跟隨著她。
二人離開溫泉與水晶亭,一路橫穿過一座座或倒塌或腐朽的建築。
透明女子身上的霜天曉角,似是來自神話中的仙裙,走過之處,有星輝灑下。
拖地裙擺觸碰過的九天寒宮花燦爛綻放,有一粒粒『明月』誕生其中。
沿途,構成了一道明月之花鋪滿的大道。
透明女子牽著趙戎,來到遺蹟城市中心,一座布滿了石刻壁畫與英靈雕塑的廣場。
一座座萬年不朽的漆黑石壁矗立,其上的石雕直至現在都依舊栩栩如生。
壁畫上似是雕刻了上古離族先民們的神話故事。
有最初的先民祭祀明月獲得了月宮神靈恩賜的神話之血,成為月宮血裔,在大地上潑灑九天月宮的神輝;
有王族先民犯下罪孽,迎接太陰宮主的怒火,蘊含神話之血的肉身腐臭,整個種族被明月拋棄,在太陽的曝曬之中,承受永生永世的罪罰;
也有堅毅智慧的王者,在看不見盡頭的罪期中,收集北海深處的神物珍寶,祭祀最美的一批批離女,取悅居住月宮的冷清神女們,清洗骯髒的罪孽,重燃神話之血;
還有弱小純潔的離女在月光下被祭祀,飛升寒冷寂寞的九天月宮,成為服侍月宮神靈的卑微離姬,在朝不保夕的恐懼驚險中,一步步克服成長,最後……她亦成為了神靈,永恆的太陰宮主……讓離族成為了真正的神話月族……
漫長古老的石壁長廊,在趙戎眼前像一副畫卷,徐徐展開上古離族波瀾壯闊的故事。
周圍一座座純潔白玉似材質的英靈雕塑,高大俊美,智慧神勇……是神話時代古望闕洲的離族中曾經誕生過的王族與英靈。
像一次神話之旅。
一種沉重恢弘的歷史感撲面而來,然而一個透明女子牽著一位白衣儒生,卻是閒庭散步的穿梭在這座史詩的廣場。
沿途,不少壁畫與雕像里的神話人物身上所穿的裙裳,與此時默默路過的透明女子的裙裳一樣。
霜天曉角。
此刻,她一手牽著『終於回來的男子』,一手的袖管抬起,伸出一根食指,不時的輕拂過神話壁畫裡某個人物的石刻,還不時的輕點在英靈雕塑栩栩如生的眉眼之間。
這些神話人物表情或喜或悲或冷或怒,被透明女子食指摩擦與輕點過的地方:雕塑的眉間,壁畫人物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絲的紅痕。
它們最後匯聚了一粒粒細細的血珠,被觸碰過它們的那一根食指所收集。
紅色的血,染紅了透明的指肚。
女子的食指纖細修長,被神話之血勾勒出實狀。
在史詩廣場的盡頭處,最後兩位女子王族的雕塑前,透明女子停步了。
沒有繼續走下去。
她轉過身,似是在仔細看著好奇張望的趙戎。
後者朝她眨眼,「額,怎麼了……對了,你要帶我去哪?」
透明女子忽然踮腳,同時抬起一根被神話之血染紅的食指,在來不及後仰躲避的趙戎眉間,畫了一道弦月似的修長血痕。
一道月痕。
趙戎嚇的一跳,趕緊鬆開女子的手,後撤幾步,摸了摸眉心。
月宮裔的神話之血在接觸讓眉心的瞬間,已經融入其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且越來越淡,不久便沒有了任何痕跡。
趙戎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他會飛了。
在亘古的籠罩整座望闕城遺蹟的朦朦月光中,趙戎整個人飄浮了起來,一種失去重力的感覺,身體輕若鴻毛。
就與剛剛透明女子跳舞時懸浮飛舞的狀態一樣。
透明女子笑看著在空中有些失衡的趙戎。
歸忽然道:「傳說太古的純血離族,傳承著來自月宮的神話之血,擁有在月光籠罩處飛天的能力,她們也喜歡月夜在空中飛舞……」
趙戎眼睛睜了睜。
剛剛融入他眉心的就是傳說中的神話之血?
那意思是他即使沒有到天志境,以後也能飛了?
他心裡吸氣驚喜道:「那豈不是能一隻飛到月亮上去?」
歸點點頭,「恩,你回頭出去了可以試試,不過建議你飛快點,可別月宮還沒到,就太陽升起白天了,然後掉下來摔死。」
趙戎聽完也笑了。
此時,他努力平衡著空中飄浮的身體,細細體會著月下『飛天』的神奇。
這時,趙戎感到自己的手被牽起,又是柔軟的阻力感。
他轉頭,是透明女子。
二人手牽手,懸浮在史詩廣場的空中。
透明女子似是還想跳舞,拉著趙戎飛舞旋轉。
從高處往下看去,她的一襲霜天曉角就像明月之花在月下盛開綻放。
不過趙戎就顯得『狼狽笨拙』的多,只是舞舞手,又踢踢腿的,像木頭人似的,肢體僵硬。
一點身體上的協調性都沒有。
要是強行跳,那就是尬舞。
透明女子彎了彎腰,手捂嘴偷笑。
趙戎表情十分之囧,尷尬撓頭道:「我真不會跳舞……要不……要不我把這什麼血還給你吧?」
透明女子放下捂嘴的手,搖搖頭。
忽然,她朝趙戎的英俊臉龐伸了伸手,不過最後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