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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他赫連視財如命,能為了那一點賞金,可以不擇手段。
可誰又知對於赫連來說,這些買命錢都是為了解脫束縛在孤月狼王身上赫連家的枷鎖。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奔波,他寧可對自己吝嗇,不舍多花一分,也要存下大量錢財,用來買下孤月狼王。
這是他與赫連霸的約定。
孤月狼王是赫連家先祖活捉的,一直禁錮在赫連家的獸房之內。
那年,獸房盡顯黑暗之色,暗無天日,就連孤月狼王的感知下,也看不到一絲光明。
骯髒的廢水從腳下流過,傷痕累累的四爪浸泡在冰冷的廢水之內。
這裡唯有陰冷死寂,感受不到一絲生機,在這絕對幽寂的環境下,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精神崩潰了。
幾百年了,孤月狼王就如同家畜一般被赫連家的人代代圈養至今,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它隨時可以重見天日,馳騁江湖,但它不願,只因它是王,孤高的狼王,怎麼屈服於這些虛偽貪婪的人類,淪為他人可悲的坐騎。
赫連家花了數百年的時間都沒能消磨它的意志。
即便它一身血污,囚禁在這牢籠之中,它也不曾低下它那高傲的頭顱,這是它生而為王的驕傲。
直到十八年前,一位餵養妖獸的奴隸女人,將一位未滿月的嬰兒扔進了禁錮孤月狼王的獸房牢籠之中。
那一日,它通過頭頂上方的鐵門護欄縫隙之中,看到了那個女人彷徨驚恐無措的眼睛,那雙眼睛還帶著某種不明迫切的情緒。
它不屑,人類總是會將一些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事想辦法以最乾淨利落的方式來解決。
正如這嬰兒,它明確的感受到了那個女人對這個男嬰的怨恨以及迫切希望他消失的心情。
孤月狼王對於這種弱小無用女人的想法不感任何興趣,它在這裡過得很清苦,顯有鮮活肉食進食,如今卻有送上門的美食,它自然是來者不拒了。
就當它張開碩大狼口,那男嬰似乎被動靜驚醒,男嬰清澈的眼瞳中倒映著自己的模樣,他卻咯咯的笑出聲,天真的伸出小手撥弄著孤月狼王的鬍鬚。
孤月狼王微微一怔,世人都懼它,畏它,這這麼個小崽子看到它要吃它,還能咯咯傻笑……
那時,它餘光瞥到了鐵護欄外女人眼中因它要吃掉嬰兒而快意的眼神,它心中莫名升騰起一股憤恨。
它為何要隨這女人的心意呢?
孤月狼王還是一口吞了那個嬰兒。
在那個女人如重釋放的表情下。
嬰兒不再咯咯笑,極為聰明的躲在它狼口之中不發一絲聲響。
它沒有將這道美食吞入腹中,而是偷偷養了下來。
這一養便是十四年,它教他養他,教他學會野獸生存法則,以及修煉原理。
他很聰明,一學就會。
甚至透過那道鐵門,從那些人類奴隸口中,學會了人類的語言,對此它很不滿,你是我的孩子,做一匹勢不可擋的孤狼即可,又何必去學人類的語言。
可又一想到,他本來就是人類啊。
它更不願讓他一輩子窩在這個牢籠中這樣不生不死的陪著它,它更希望它的孩子能出去看看這個世界,替它馳騁草原沙漠。
它喜歡他軟軟的叫自己阿月,更希望他能親口喚自己一聲娘親,雖然他早已將它當做親娘來看。
而這位男嬰,就是被自己親生母親拋棄的赫連。
有了赫連的日子,猶如它在漫長黑夜看不清前方道路和自己的時候,迎來了一道曙光。
在赫連還未長牙的時候,他依靠的是孤月狼王自己提煉過的獸血為食而生存。
因為自己怎麼說也是一位妖王,即便被歲月磨損得不堪,可體內的獸血依舊狂暴,不加以提煉,這男嬰根本禁受不住這麼狂暴的獸血。
可在赫連有了自己的意識後卻怎麼也不願再喝它的獸血,一人一獸每日靠著僅有的食物存活。
而在赫連的世界裡,這便是生活,他喜歡這樣的生活。
直到赫連十四歲那年,他被發現了……
因為那日,正是赫連霸,他的親生父親心血來潮親自投食給孤月狼王,而赫連的存在,自然隱瞞不了這位安魄強者的犀利目光。
他第一次離開那個生活了十四年的牢籠。
但是對他來說,那不是牢籠,而是他的家。
他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被幾名武者拖到這位周身充滿血殺之氣的赫連霸。
說實在話,他與赫連霸長得一點都不像,倒是與那縮在陰影角落瑟瑟發抖,卻一臉陰毒神色看著他的那位瘦小女人有著七分想像。
赫連霸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用那堅硬的軍靴強行抬起赫連下巴,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虎眸不怒自威,仿佛看一個小丑般的語氣。
「這就是我赫連霸的兒子?長得倒是還不賴,跟個娘兒們似的。」
當時年幼的赫連還沒有名字,也聽出來赫連霸語氣中的玩弄之意,他做出了震驚現場所有人的舉動。
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武者的禁錮,抱著赫連霸的軍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腳腕之上。
當時他還記得全場倒吸冷氣的聲音。
唯有赫連霸,他依舊是那副居高臨下的模樣,饒有興趣的看著腳底下那個兇狠的小傢伙。
他兒女眾多,多到甚至有些還來不及取名字,因為能得赫連姓氏的,唯有他親口准許才行,哪怕是他的嫡系血脈,也不能擅自取名赫連。
而這個猶如狼崽子般兇狠的小傢伙,倒是成功的讓他記在了心上。
赫連霸上下將他打量一番,心中有些吃驚,這小鬼,居然在無人教導的環境下,修煉至了凝魂初期境界。
要知道他的兒女們就算是那些天賦極佳的,也多少依靠丹藥,才能成功凝魂,而且年紀絕對不會像他這麼年幼。
倒是個好苗子。
一腳踹開他,冷冷的扔下一句:「把他給我帶下去從頭到腳好好的給我洗乾淨,日後他便叫赫連。」
此話一出,眾人看他的目光大不一樣,就連拖他出來的幾名武者也不敢對他粗手粗腳了。
赫連霸淡淡的掃了一眼陰影處四肢伏地跪拜的瘦弱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道:「哼!目光短淺的女人!」
這女子在六年前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爬上了本將軍的床榻,從此生下了一名男嬰,就此脫離奴籍,隨了他那母憑子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