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親眼見證了鶯鶯的成長，他覺得很是欣慰。

    那種感覺，就像是忽然看到自己的女兒長大了一樣。

    雖然，鶯鶯並不是他的女兒，而僅僅只是他妻子方月凝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鬟。

    「原來如此。」

    雲青濯和雲暖陽此時有些感慨，這才明白，為什麼冷姬會在天幕投影的世界裡，如此的幫助『冷秀翎』了。

    按說，以冷姬的心性，如果真的是一直被利用，那麼，她其實很有可能自我毀滅，以直接讓自己脫離『棋子』的身份的。

    可，在知道真相之後，她沒有選擇自我毀滅，而是拼盡了一切的去奮鬥。

    她的執念有這麼深嗎？

    實際上，在『天幕投影』之中看來，並沒有。

    因為，她真正在乎的人，根據各種跡象表明，其實已經不在了。

    即便她真正的報了仇，又如何呢？

    雲青濯和雲暖陽相視一眼，心中忽然對冷姬生出一抹感激、欽佩的複雜情緒來。

    而這般心境的變化，恰恰，冷姬似乎也能感應到。

    她輕呼出一口氣，道：「處於此地，目前而言，我暫時還能穩住，不過，當你們離開之後，我的情況恐怕會反覆。

    但是這不要緊，只是暫時的，只要九禁絕殺封鎮被破掉核心的那一部分，我的情況，就可以徹底的穩住了。

    而這一點，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到。

    同樣的，因為目前的情況並不穩定，對於我們而言，反而更有利。

    只要我這裡沒有大的動靜的話，你們那邊，影響再大，實際上危險都並不會太大。

    至少，在踏入神變境之前，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

    冷姬說著，目光卻落在了蘇離的身上。

    蘇離此時已經化作了他本來的模樣，所以，冷姬多看了蘇離幾眼，似乎，想將蘇離深深的烙印在記憶之中。

    蘇離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其它的東西。

    似乎，那種眼神里，包含著一絲期待，一絲懷念，以及一絲愧疚。

    這種眼神，哪怕只是剎那之間的情緒流轉，卻也依然逃不過蘇離強大的感應力。

    正是如此，蘇離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動——那一刻，他隱約感覺，冷姬，似乎認出了他的身份。

    或者說，不是蘇離這個身份，而是，另外一個有可能存在的身份。

    蘇離略微沉吟，開口道：「冷秀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如果是的話，儘管說吧，此時此刻，我們的交流，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冷姬聞言，有些奇怪的看了蘇離一眼——是的，奇怪。

    那種眼神，很明顯蘊含著一絲淡淡的詫異的奇怪眼神，似乎，她沒有想到蘇離會這麼說話。

    蘇離若有所思。

    而冷姬則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美麗的雙眸也變得清澈而明亮、含蓄而深邃：「以後，還是喊我『冷姬』吧。」

    「冷什麼？」

    蘇離幾乎是本能的接了一句。

    接完之後他才意識到，他有些孟浪了。

    這，畢竟不是和雲青濯、凌芷沫等人玩鬧。

    冷姬呼吸一滯，直接給了蘇離一個白眼——三千多年了，你蘇夏，還是這種性子？難怪當年念渠會……

    冷姬想到這裡，又不由想到了當年那個為了她付出了所有一切、卻得不到她的愛，反而被他一直誤會的方岩，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的情緒變化的剎那，蘇離卻通過高等生命層次的強大精神感應，察覺到了。

    「蘇夏？方岩？」

    蘇離隱約感應到了兩個很特殊的名字，大腦之中，竟是猛的閃爍過兩道模糊的記憶片段。

    一個名為『蘇夏』的絕世天驕少年，攜帶著一名忠心的追隨者——那是一名孤傲而冷漠的青年男子，沉默寡言，卻對他忠心耿耿。

    那少年於蘇家的一片血霧廢墟之中走出，桀驁的大笑著遠去。

    而更遠處，一群詭異之中，容貌形似方月凝的念渠，以及念渠身邊的青衣少女，則是眼中蘊含失望之色的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

    「你可知道，這一步走出，我們，就徹底無法回頭了。」

    ……

    隱約之間，蘇離的腦海之中，生出了一抹複雜而模糊的畫面。

    而這般畫面，僅僅只是驚鴻一瞥，光芒一閃，便已經消失。

    可，蘇離卻依然將這一幕畫面，記在了腦海深處。

    那一刻，他也有所動容。

    原來，我真的是三千年前蘇家那個反叛而出、令天下動容的『先知蘇夏』？

    那個絕世天驕的名字，雖然無論是念渠還是凌芷沫等人，都從來沒有提及過，但是蘇離卻還是通過諸多蛛絲馬跡，查詢了出來。

    那是一個名叫『蘇夏』的天驕。

    而他所喜歡的道侶，名為『妖渠』。

    只是，『妖渠』這個名字，從來都沒有真正使用過。

    當初，人妖並不兩立，而妖渠，也一直在想辦法晉升生命形態，成為真正的人類修行者，蛻變妖性，脫離妖族血脈的桎梏，並帶領妖族血脈升華。

    所以，她遺忘了她自身作為『狐族』的所有能力，並以類似於立道般的手段，為自己取名『方念渠』。

    這般，在修行之中，她遇到了蘇夏，才展開了一系列精彩的故事。

    而如今，念渠已經不在，青丘狐族剩下的唯一傳承者，便是凌芷沫。

    如果按照這種關係來算，那麼，凌芷沫，極有可能是她的最後傳承的希望。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蘇離卻是無從得知。

    但他知道，如今的一系列因果關係，差不多，也已經理清了。

    如果說，曾經的那個蘇夏，就是如今的他蘇離。

    那麼，曾經的那個念渠，就是如今的方月凝。

    而曾經的那個在他身邊默默追隨的護衛方岩，就是如今的方月岩。

    而一直默默追求他、卻被他無數次拒絕的『冷夕顏』，實際上，就是『冷秀顏』，也就是此時的冷姬。

    而這個冷姬——極有可能，就是此時跟在方月凝身邊的『鶯鶯』。

    這，也極有可能是冷姬忽然多看了『鶯鶯』一眼的原因。

    至於，為什麼同一個人會有兩個不同的身份存在這個世界——原因非常簡單，因為這是一個類似於『遊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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