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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尺余。
猶如再世鬼神的高大身影側目而來。
在那逸散的黑紅色蒸汽覆蓋下,似乎也只能隱約的看到那忽明忽暗的猩紅光芒。
茲。
一隻青白色,橢圓形紫黑指甲的撕開了面前的霧氣。
蒸汽好似一瞬間席捲了回來。
化做『大氅』披在那『鬼神』的身後。
身影輕輕移動。
墜於腰間的好似袖袍的殘屍化做霧氣融入那光焰熊熊的大氅。
許三娘的面色蒼白,卻帶著一抹異樣的潮紅,雙眸光芒盛放的望向那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就好像,只要有此人站在身前,不管是風吹雨打還是霜落寒天,都已無需再擔心。
『若是沒有破境金丹,也沒有這樣的神通。』
許三娘心中暗想著。
清氣匯聚出一道人影站在她的身後,似與許三娘一般無二,而更加令人不解的是雙方均有法力的流動。
四翅的蝴蝶環繞在許三娘身側。
許三娘面色的蒼白極大緩解,壓在舌頭下的靈丹妙藥捲入腹中。
耗費法力的同時也在恢復。
不過丹藥是杯水車薪,最主要的還身後的那道虛幻身影,竟能將法力借給她,讓她得以施展神通。
這才是她的依仗。
「吧嗒!」
踏雲黑血靴落在地上發出輕響。
站在那高大身影不遠處的兩位元嬰修士不敢輕動,額頭更是密布了一層細密冷汗。
最先出手的那位,瞪大雙眼,驚呼不可能。
剛才還是金丹境的鬼修,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這麼恐怖的存在。
恐怖嗎?
那氣息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強大,應該還不是尊者。
但這並不是他感到驚駭的,他是驚駭於熊熊魔焰,以及那相隨凝聚成實質的煞氣。
這是殺了多少人才能擁有的?
站在他面前絕不是什麼鬼修,或者是前輩高人,而是一尊殺人無算的大魔。
那青面獠牙的鬼神,每一步都好似是遠天的戰鼓傳來輕響,讓他的胸腔都為之震動,然而他卻越發的感到死亡,如果他什麼都不做,他一定會死。
在死亡的壓迫之下,其他不管是什麼,都不足以媲美。
「殺!」
元嬰真君吐出字句。
捻決施法的同時釋放自身真意。
「嘭。」
腦袋像是西瓜摔在地上,紅白二色濺於身旁元嬰修士的臉上。
此人名為盧卻行。
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溫熱,不由顫抖。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此人的如何出手,更別說像自己的同僚那般阻擋。
直到高大的身影走來。
他踉蹌兩步差點跌倒在地上,這才發現原來那身影僅是從他身旁走過。
自始至終,目光也從來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若是以往的時候被人無視,他定然要大怒,甚至出手殺人。
現在卻只有慶幸。
慶幸自己的腦袋還安穩的落在脖頸上。
慶幸自己的實力卑微,並沒有被對方看在眼中。
端坐在高座之上的公孫晚冷冷的注視著面前發生的變故。
白皙手掌死死的抓著扶手,雙眸迸發神光。
她終於意識到了,意識到並不是塗山君的秘法強大才能不死,而是因為那些不過是此人的假身。
他的真身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藏在了一具金丹假身之內。
怪不得三娘有恃無恐。
也怪不得,不管她如何誘惑,此人紋絲未動。若是因為在牢獄之中,此人曾問是否有酒,她還真以為這個人是石頭做的。
原來,一切不過是假象。
「我錯看你。」
公孫晚心中升起無限的懊惱。
如果她提前知道塗山君是這樣的存在,又怎麼會以原先的算計相待。
就算不能招攬做盟友,也要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然相處。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嫉妒。
憑什麼三娘就能安然享受庇護,有這樣的高修護在身側。甚至此人不惜以微末修為開鋪煉丹,陪伴三娘成長。
如炬靈官法眼注視來人。
靈光灼灼。
宛如焰火。
輔以那青面獠牙赤發黑袍,當真是星辰墜下,鬼神降世,正緩步走來要享受供奉血食。
公孫晚的目光漸深邃。
這麼一位魔道巨擘,當真會陪伴一個小姑娘成長起來嗎?
還不是為了自己的算計。
他們可從來都不做賠本的買賣。
壓下繁複的心緒,公孫晚緩緩起身。
妙目流光在那高大身影。
輕笑一聲道:「道友莫不是以為靠著巔峰大真君的修為便可縱橫。」
說著,周身靈光大盛,宛如一輪圓月在巨殿騰空,堪稱恐怖的氣息化作柔和的風,更像是牆壁似的止住涌動霧氣。
「巔峰大真君?」
裴四驚呼了一聲。
盛傳公孫晚是大真君,卻不想今日一見,傳言害人,這哪裡是什麼大真君,分明是一位巔峰大真君。
而且,這裡還是私地。
沒有天機城的大陣壓制,巔峰大真君完全能夠發揮出他們原本的力量。
更讓他驚訝的還是三妹帶來的那位鬼修。
此時他才恍然,原來那金丹境的肉身不過是一層假的,怪不得能硬抗兩位元嬰真君的真意。
「嘶。」
裴四驚訝之餘取出了傳音所用的靈符。
不過在拿出傳音靈符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一股神識鎖定了他。
如凡人俯深淵望青天。
這般神識他只從家中那幾位長輩身上感受過。
堪稱恐怖的神識威壓竟讓他呆愣了片刻。
他趕忙將靈符收起。
沒看到那渾身纏繞煞氣的男人殺元嬰像是殺雞,他昏了頭才會在對方的眼皮下傳音。
哪怕真要說,也得等此人和公孫晚一戰的結果,如果是公孫晚贏了,那麼他就是代替家族答應那件事。
如果是這位頂角的鬼神贏了……
「我不會死吧?」
裴四突兀的在心中多了這麼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