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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一部分瓜分另一部分造成的狂歡達到了頂峰。一場決定夏城命運的國人大會正式開啟,要將所有的公產以低廉的價格給「真正的夏城人」,每個人都有機會。
之前沒收的大量公產土地和新夏城的人都歸屬於了氏族,今后土地的分配權將被大家推選出的、有能力的、有威望的氏族宗族中的頭面人物來分,並且承諾一定公平。
他們還承諾以後真正的夏城人不需要繳納任何的賦稅,也不需要耕種公田,完全地自由了。
既然不需要繳納賦稅,又既然里司制度已經崩壞,夏城的國人們覺得土地還是和氏族的在一起比較好,互相由氏族之間互相幫助,畢竟同一氏族都是有血緣關係的啊。
絕大多數的土地和奴隸都集中在了密謀者家族的手中,名義上是氏族的,但管轄權和分配權在他們手中。
大部分國人期待著那些公產的土地奴隸成為自己的私產,興奮地期待著分配的那一天。
至於作坊鹽田之類,之前公產管理的時候感覺不到太大的好處,而且也感覺不到那些公產屬於自己,不如掉變成錢,大家分一分,這才是真正的歸大家所有。
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木麻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帶著所有的錢幣去了城邑的中心。
第一天分配的是土地,在國人土地充足的情況下,這些土地只是作為財產,需要成錢再分配給每一個夏城的國人。
夏城人很早就接觸到了貨幣,而且因為城邑之前的嚴格管控,讓貨幣深入人心,算得上是城邑之前數年的政治遺產和信譽遺產。
從繳稅到,貨幣都可以完成,自然也就沒人琢磨貨幣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很神奇。這東西有時候本身就很奇怪,前世及至宋明時候,有些高官仍舊不理解為什麼每年冬天禁軍京營發餉的時候物價會漲。
在土地的環節上,木麻拿出了幾乎所有的錢幣了大約六百畝距離城邑很近的土地,價格算是比較合理,基本上是以前計劃統計司規定的土地價格。他還留下了一些錢,準備明天再買幾個公產奴隸。
但是第二天奴隸的環節便出現了問題,奴隸的價格不斷升高,木麻本來計劃買下十個奴隸,但到頭來他的錢只能買下四個。
下午耕牛鐵器的時候價格更高,大部分人根本買不起耕牛鐵器,木麻看著買到手的四個奴隸、一頭牛、家中的兩支犁鏵,興奮不已,自己明年的日子會過得更好,自己擁有了那麼多的土地和奴隸,還有集體作坊的一部分,日後自己的錢會有很多。
「難道姬夏真的做錯了?僅僅兩個月的時間,議事會的這些人就讓大家的生活比之前幾年積累的都好。」
他有些疑惑,有些搞不清楚,完全地迷糊了。
土地奴隸分完之後的皆大歡喜中,便開始掉各種作坊,並聲明這些錢會按照人均分給每個人。
鹽、銅礦、冶煉等作坊在國人大會中變,木麻拿不出那麼多的錢,只能眼熱。
再者這些作坊自己也不可能買下來,之前里司制度還在的時候,以自己的威望或許能夠集合五十戶的力量,買下一些小作坊,但現在個人都只顧著個人,也根本沒可能。
但當密謀者們的家族不斷地把裝著錢的土筐抬上來後,一個鹽田和鹽田所包含的奴隸、工具等等,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價格。
木麻更疑惑了,因為還沒有全完,自己包括每一個夏城國人都能分到大量的錢幣,甚至相當於之前一兩年一家人的銅幣收入。
這些錢放在之前的夏城,完全不需要勞作便可以很好地活三五年,而且還可以活的很好。
「果然制度一變,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呢!不但有錢,而且不用繳納賦稅了!」
許多人齊聲稱頌著議事會的英明決定,整個夏城的國人再一次狂歡起來。
就這樣,之前錢莊裡存下的銅幣、公產倉廩中的銅幣、加上一個月內瘋狂鑄造的並不合格甚至連毛刺都沒有磨掉的銅幣加在一起,將夏城大量的奴隸、作坊、礦產和耕牛鐵器等集中到了幾個大家族的手中。
是家族,不是氏族。
可是的的確確每個人手中的錢都多了,便不能羨慕別人過得更好,只能認同自己不夠努力或是沒有太好的運氣。
在木麻的記憶中,那幾天簡直就是狂歡,很多人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錢在手中,甚至連想都沒想過,這種狂歡甚至暫時沖淡了姬夏中箭身亡的悲傷謠言。
只不過從那次狂歡之後,木麻記憶中就只剩下苦澀了。
到七月下旬的時候,之前積累的大量的產已經被消耗一空,先是糧食的價格節節攀升,升到了以往一個不敢想的價格,以前可以吃一個月的銅幣只能換來五六天的食物。
這種漲價可以真正算得上是夏城國人喜迎漲價,因為大部分夏城人奴隸不多,之前都是耕種的人,存糧不少。糧食價格一漲,對大部分之前靠種田為生的夏城人是件好事,木麻都沒想過日子居然可以過得這麼好,每一天自己手中的存糧都會出更多的錢,那些擁有大量奴隸、作坊的人只能從國人手中買糧,錢給的很足。
等到八月初穹夕連破兩城無可阻擋的消息終於傳到夏城後,夏城的密謀者們終於放下了最後一絲矜持。
鹽的價格在短短十天之內漲了八十倍,而且價格還在不斷地上漲當中,有人便有些不滿地找到了那些買下鹽田的家族,得到的答案是如今糧食這麼貴,那些開礦的奴隸總要吃飯。
況且這鹽田是我的,我願意什麼價就什麼價,你要嫌貴可以不吃。
城邑政府是沒了,這些嫌鹽價昂貴的人自然找到了氏族首領或是議事會的親貴們,但是親貴們認為上漲很有道理,因為掌握鹽田的那人就是新的議事會成員而且還是氏族親貴。
這當真算得上堂下所跪何人狀告本官,幾個人怒髮衝冠地想要反抗,但卻被抓了起來。城邑是沒有法律的,一切憑氏族的決斷,氏族首領們再出現個好將這些人放回去。
有人嫌棄鹽價貴,自然也有人弄到近乎不要錢的鹽,只要和氏族首領們站在一邊就好,老夏城人再次分裂。
但是氏族親貴們不需要那麼多人的投靠,只需要五分之一的人就足以震壓剩下的那些人。
反正制度已經被打碎了也沒有一個超越一切階層的政府存在,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而且里司制度崩壞,誰也組織不起來這麼多的人反抗,單獨的反抗毫無意義。
在鹽價漲價之後,積存的鐵器價格更是高到了比耕牛更貴的地步,銅器的價格也在快速爬升。
出了錢之外,什麼都缺,什麼都貴,什麼都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