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酋長到球長

第七十五章 粟夏有限主權體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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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後的清晨,粟湯沒有跟隨陳健一同前往,心中雖然好奇陳健到底在大野澤中如何築城,但也沒有細問,他總覺得自己不久之後就會看到。

    夏城運送糧食的船隻每天都在粟城附近停靠,之前用青銅換取的糧食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有了這一次戰爭的活廣告,想必火藥的銷量也就成為大宗商品,撐到大野澤的工坊群建立起來綽綽有餘,畢竟那裡是一群只求最低限度生存的自由的奴隸。

    看到運糧的船隻,頭還在疼的陳健也就放下心,看起來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大野澤並沒有出現什麼波瀾。

    想到自己唯一可以放開心扉交流的幾個人,心中難免有些疲憊後渴望放鬆的期待,縱然船首破開了波浪驚得許多撐著小筏子的村民嘆息,可他還是覺得有些慢。

    兩日後終於靠近了山岬島,外面的波濤隨著兩道天然的防波石壁在岬灣中消散,平靜的如同銅鏡。

    遠遠就聽到了島上熱火朝天的勞作聲,兩個女人依著夏城的規矩管的井井有條,做飯的、燒水的、勞作的、休息的,錯落有致。

    數千個赤著上身肌肉鼓脹的壯漢在那喊著夏城的號子,這是陳健頂喜歡的場面。

    寬達一里的岬灣正面的樹木已經被砍伐乾淨,燒出的草木灰堆積了厚厚一層,夏城人知道這東西可以做皂洗去油脂還能肥田種硝,因此沒有撒入湖中而是堆在了一起。

    清理出來的地方距離岬灣湖岸大約百五十步,正是陳健挖掘後發現漲水最高的地方。兩個簡單的木石碼頭已經建起,已經踩出了一條道路。

    正中心兩條高出湖面的大水渠已經挖完,縱橫交叉成一個十字叉,裡面灌了一些河水作為基準水平,扯上的線繩保持著高度近乎相同,陳健看著繩頭處的整齊的繩結,知道這一定是喜歡整齊的妹妹系出的。

    水渠還沒有和湖面溝通,因為高出湖面一些,榆錢兒和紅魚也不知道怎麼做才能保證水不全都流到湖中,所以在等他回來。

    將來作為城邑內河的水渠大約在四五步寬,並不宏偉甚至讓見多了大場面的陳健覺得有些小家子氣,不過用在這座城邑已經足夠。

    挖出的泥土則都被運到了一旁,裡面不少白色的黏土,幾個巨大的窯在陳健帶來的夏城泥瓦匠的監督搭建下已經頗有雛形,但是還沒有點火,一群女人坐在烈日下用木模在做磚模,樹枝茅草搭建了一排的簡陋屋子作為夜晚住宿的地方,也有一些作為涼棚陰乾這些磚坯。

    島上,正在那籌算應該支取粟米多寡的紅魚被人輕推了一下肩膀,茫然地抬起頭,看到了岸邊的船,顧不得旁邊女族人善意地笑,扔下手中的東西跑到了岸邊。

    「怎麼才回來呀?只給我們留了這麼點人,莫不是惦念著那個叫月玫的女子,心中又不好違背與我的盟誓,索性盼著在島上這群人反抗殺了我?」

    笑吟吟地嗔了兩句,伸出手撣了撣男人肩頭的塵土,雙手微微向上一揚,陳健默契地半蹲下身子讓女人給他整理了一番髮髻。

    「你瘦了些,看呢,眼睛有些腫。吃了一個月的干餅,晚上想吃些什麼我去準備。」


    紅魚拉著陳健的手,連問了幾句,陳健也沒回答,心裡暖洋洋的仿佛被這初秋的太陽曬的熱了。

    「島上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我和榆錢兒怎麼也是管過夏城數千人的,你走前安排的活計都做完了,現在分了些人在那制轉坯呢。」

    「怎麼弄的?」

    「就像你當初抓我當奴隸時候那樣弄的啊,先讓他們做一天,我數了數平均下來每個人一天能做多少,然後定出一個量,比這個數稍微少一些。達到這個量呢,每天就可以支取粟米鹽陶,超過這個量還有獎賞。那時候你就是用這個辦法騙我的,但是被我識破了,我還故意裝出不會紡線的樣子哩。」

    兩個人終於有了共同的回憶,雖然這個回憶的當初並不美好,充斥著奴隸主的狡猾和奴隸的反抗,可此時想起來竟然相視一笑,紅魚明白就是從那時候起自己才被這個男人看在眼中,心中有些蕩漾,有些酥麻,眼裡仿佛要滴出水來。

    放眼四周人聲鼎沸,知道這月余的思念還要忍到月亮出來的時候,壓下心中熱火的同時,眼睛卻瞄到了船上,附在陳健耳邊小聲卻不嬌羞地說了一句,看著陳健故意笑著使壞地搖頭,輕輕掐了一下他,好半天才平復下心中的蕩漾,仰頭看看天只盼著天快點黑下來。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人漸漸多了起來,幾個人和陳健打著招呼,更多的人則是低頭在黏土堆中和泥制磚,甚至看到了幾個協作小團體的出現,他們身邊的磚坯極多,而且的很有技巧,卻隱藏著自己的技巧不准別人看到。

    陳健笑了笑,心說澤與嗟所幻想的大野澤已經變了,而這種改變一定是紅魚的主意。

    紅魚看著陳健熟悉的笑容,心中很得意,這是她最喜歡的一種笑容,仿佛一隻小貓偷到了主人隱藏的肉乾時的得逞,笑的時候眼睛眯著,就像是夜晚某個時候的另一種得逞。

    「你是怎麼讓他們做到這樣的?」

    「很簡單啊。當初你關著我的時候,我身邊只有三四個人,而且他們信服我,所以我可以聯合他們一起紡線紡的很慢。其實澤與嗟很聰明,他們應該也猜到了我要做什麼,所以試圖讓這些人也慢點做,這樣定量就會少些,就能多支取些粟米。」

    「可是人多啊。這些人雖然信服澤,但是上千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打算,比起我當時的三四個人可不一樣呢。我就說,每天做的多的一百個有肉有魚,而且將來作坊建立起來後,可以指導他們勞作每天拿的粟米還要更多。」

    「我聽人說,澤和嗟也跑著去告訴這些人讓他們儘量慢些,這樣大家才能得到最多的粟米,可是大家雖然信服澤與嗟,卻不信服其餘的人。他們總會想,若是自己信了澤的話,別人不聽怎麼辦?所以澤說什麼都沒用,就算他再有威信,還不是敗在人的私心上?這不是正是你的打算嗎?」

    「然後呢,我又假裝無意地提點了幾個沖我微笑的,告訴他們可以三五個人一起,又悄悄教了一下他們配合的辦法,兩三天後他們一天捏出的磚比別人多的多,我當即賞給了他們一些好東西,並且許諾如果繼續這麼做,等到作坊建立起來後,他們可以勞心不必勞力。」

    紅魚小聲地捂嘴輕笑道:「為了讓他們和別人不同,我還讓人燒了幾塊陶的名牌給他們,代替了他們的木頭。我做了二十個呢,只分出去五個,剩下十五個整天掛著,那些覺得自己比別人快的都拼了命地干呢。」

    陳健抱著紅魚笑了一陣,揶揄道:「果然是做過奴隸才知道怎麼才能管好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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