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酋長到球長

第六十六章 首領向左士兵向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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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於承擔錯誤的人是勇敢的,所以重刑之下必有勇夫。?

    面對夏城士兵高高舉起的皮鞭,這些被俘的人沒有選擇放聲大笑也沒有怒斥讓魔鬼的宮殿在笑聲中動搖,而是在荊棘刺扎進指甲和青銅劍燙到傷口的時候就承認了他們做的一切,並且承擔了他們沒有做但是陳健希望他們做了的事。

    用刑的士兵大為興奮,並在隨後約定兩伍人分的奴隸不要分開而是學狼皮那樣弄成私兵部曲相約在夏城西邊做一番大事,為後世子孫留下足夠常年祭祀的遺產。

    另一間屋子內,陳健叫人弄醒了做了不足一月的領,遣散了屋子裡的其餘人,只留下自己。

    領甦醒後,沒有破口大罵,而是慘澹地低著頭,陳健坐在一旁笑道:「你死定了。但是你的孩子不一定會死。人總是要死的,可死後要是沒有子嗣血脈祭祀給一碗飯吃,總有些可怕。你的八個孩子都被抓了,一個都沒跑出去,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與人野合有些私生子,我也懶得去找,但是如今不是以前了,女人不能耕田養活自己,總要找個男人才能活下去,你的孩子管別人叫父親,將來祭祀的時候即便祭祀你,用的卻是別人家的田產所得,甚至還要偷偷祭祀,這樣一來你又和地里靠偷別人糧食為生見不得光的碩鼠有什麼區別?」

    面對陳健的指責和威脅,對方表現出一個領應有的氣度,淡淡地回應道:「姬夏可曾聽過這樣的故事?很久前有些氏族並沒有人殉的習慣,直到有個領第一次開始了人殉。很久後他的家族破滅,後世子孫被接受了人殉習慣的勝利者拿去人殉。」

    「從華粟同盟的時代開始,犯了錯的領最多會流放,卻不會觸及後裔,更不會觸動家族用以祭祀而累積的田產奴隸。姬夏想要殺掉我,分掉我的田產,難道就不怕很久之後,有人學你,你的子孫也遭受同樣的禍患嗎?你開了個頭,卻看不到尾。你打破了長久以來大家不明說的規矩,我的下場也會是你的下場。」

    陳健仰天笑道:「我不怕。我為子孫留下了名望、土地、奴隸,他們比普通的族人起步更高,這是他們所承受的好處。同樣,我死後他們可能遭到流放、被殺之類,也比普通的族人更有可能,這是他們所承受的壞處。既然承受了好處,便要準備承受壞處。他如果不願意,可以不接受我遺留的任何田產,自己去謀生,脫離和我的任何關係,自然也就沒有你說的那種災禍。況且,我從未想過子孫能夠萬世一系永為望族,如你所言的鳥與魚,你不是我,不會相信也不會明白我要什麼。」

    領哼了一聲道:「我聽說姬夏至今還無子嗣,所以你可以說出這樣的話。等到你有了兒女之後,還會說的如此堅決嗎?你沒當過父親,怎麼會知道那種傳承的願念?」

    他盯著陳健的雙眼看了很久,最後用一種惡毒的語氣道:「姬夏到現在還沒有子嗣,難道不是因為你做了太多這樣的事,天地與祖先對你的懲罰嗎?」

    他以為陳健至少會惱羞成怒,至少會受到震撼,可看了半天最後終於失望,陳健站的筆直,目光堅定,嘴裡正在哼唱著一曲他從未聽過的古怪歌謠,面帶笑容,絲毫沒有躲閃和猶豫,聳肩道:「那又怎麼樣呢?我在乎嗎?」


    領長嘆了口氣,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或許真如他所說猜不透?這種人似乎沒有人的感情,冰冷的如同土地,說起子嗣的話題也不能讓他退讓分毫,難道真有人不想讓子孫永遠在高人一等的圈子內?

    「不會有這樣的人,所以他在說謊,要麼他就是個瘋子。對,他是個瘋子……他真的會打破那些沒有明說的規矩,他真的會殺我和我的子嗣!」

    一瞬間,領的心灰了下去,帶著最後的疑惑問道:「姬夏,你摸著自己的心口說說,難道你真的是因為你說的那些理由來討伐我的嗎?我始終沒有想清楚,夏城遠在草河,這裡與你有什麼好處?」

    陳健笑笑沒說話,也沒有解釋,自己當然不是因為所謂正義的驅使,但面臨一個失敗者他沒有和對方解釋什麼,只是反問道:「這個問題我不能給你答案,如果你的靈魂將來在另一個世界見到我,再問吧。」

    「你考慮一下,之前的錯誤我已經在城前念給你聽了,再加上縱火燒死族人的錯,一併承認了吧。如果不承認,我會動全城的人去審判你和你的家人,你知道憤怒的人是可怕的,也是不理智的,而且你的田產奴隸很多,憤怒的人可能會殺死你所有的子嗣後裔,將你滅族。」

    「如果你承認,我不會動全城的人來審判你,領們會作為審判者而非憤怒的被我說動的國人。考慮到你曾經的功績,會給你一個葬禮,你的兩個不到十四歲的孩子可以活下來也不會作為奴隸,我會留給他們二十個奴隸,足夠他們生活的田產,祭祀的器皿也會給他們留下,每年還有粟米醪糟祭祀。」

    領回憶起城牆下那些諷刺的演出和話語,略帶諷刺地問道:「姬夏比我更清楚這些勞力者憤怒的可怕,也比我更善於操控他們的心,可是姬夏也讓他們明白了很多東西,難道就不怕有一天他們清醒後的憤怒降臨在你的頭上嗎?就像你手中的銅劍一樣,可以殺人,也可以傷己。你是領。」

    陳健欣然點頭道:「那正是我所期盼的,而不是我所懼怕的。我知道你怕什麼,所以我可以威脅你;但你不知道我怕什麼,所以你的言辭就如此無力。現在你要考慮的不是怎麼說服我勸諫我,而是考慮什麼時候給我答覆。」

    領苦笑著搖搖頭道:「我還能說什麼呢?我接受,我會承認我的過錯,但求姬夏不要讓我死的太過屈辱,信守你的諾言留下我的子嗣,不要被那些勞力者處死我,那是莫大的侮辱。」

    「從姬夏走進來開始,就沒有質問我的罪刑,其實在姬夏心中這些所謂的罪刑並不是姬夏看重的,是嗎?」

    陳健站起身盯著他,輕蔑地笑道:「你希望在自己臨死之前,心裡能帶著『姬夏其實和我一樣卑劣惡毒只不過他贏了我輸了』這種想法去接受死亡,以安慰自己?那好嘛,你說是就是。」

    笑著背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將透光的草帘子垂下,只留下陰暗潮濕和吱吱的老鼠。(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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