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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雪還沒融化。
大熊與李狗子二人光著膀子,站在梅花樁上練樁功。
著一身修長白衣的張楚站在積雪裡,腰板挺得如同長槍一般,雙手持刀,閉目靜默。
待到心中雜念排除得差不多了,他才緩緩岔開雙腿,揮刀演練《天霜刀》。
就只見他身形時而向前、時而後退。
刀隨人走,橫掃、豎斬、斜劈、上撩。
一式式,或疾或徐、或輕或重,或攻或守,不斷變化。
組成一套極為瀟灑、飄逸的刀法。
「霜冷長河!」
五式過後,他輕喝一聲,側身翻轉,手中的橫刀宛如長鞭般,在空中划過一道漂亮的弧線,一刀斬下。
刀鋒切入積雪中。
兩個彈指後,刀鋒前一尺外,突然響起一聲放暗啞的悶響,平整的積雪突然炸開了一個拳頭大的小坑。
霜冷長河,是《天霜刀》六大殺招中的第一招,講究一個「長」字兒,勁力要透刀而出,宛如刀身再漲數寸。
看似普通尋常。
實則殺機凌冽。
若是有不識得此招的對手,妄圖以兵刃招架這一招,立刻就會被透刀而出的勁力所傷!
張楚收刀,蹲到那個小坑前仔細打量了幾眼,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他想了想,隨手招來一個衛士:「去伙房取一小節柴火出來!」
衛士領命,快步走入廚房,不多時,就抱了一捆柴火返回。
張楚從中挑了一根胳膊粗的圓木,將其放在雪地里,揮刀演練天霜刀法。
「霜冷長河!」
他再次一躍而起,側翻著對準那一節圓木,一刀斬下,刀鋒堪堪落在了圓木前數寸的位置。
別小看了這幾寸的把握,一個刀客的基本功,往往就在方寸之間。
「啪。」
圓木跳起數寸高,歪到一邊。
張楚撿起圓木細看,就見到圓木低端有著一道刀砍般的印子,但極淺,深不到一寸!
這種程度的勁力打到人的身上,頂多是個輕傷。
他黑著臉一言不發的將圓木放回雪地上,繼續演練起《天霜刀》。
「霜冷長河!」
「霜冷長河!!」
「霜冷長河!!!」
「我qnmlgb,霜冷長河,給老子破!!!!」
圓木依然完整的飛了出去,就像是在嘲笑張楚一樣。
侍立在一旁的一個衛士見狀,「很有眼力勁兒」的小跑著去把圓木撿回來,重新擺到雪地上。
張楚的臉色更黑了!
你丫是在嘲諷老子對吧?
……
時間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兒。
這一天,張楚是忙得飛起。
黑虎堂內,團拜會、年終獎、年貨禮物……哪怕已經窮得快借錢過年,張楚都一樣沒拉下。
幾個心腹大哥手下那些有了小崽子的弟兄們,他還暗地裡包了壓歲錢紅包發到他們手上。
黑虎堂外,總舵的幫主侯君棠、副幫主柳乾坤、四大長老,他師傅梁無鋒,以及秦振綱、鄭屠戶這些人,他都精心挑選了禮物,派衛隊的弟兄送過去。
該有的程序和禮節,他都盡力做到了盡善盡美。
除夕夜,張楚在家門外的長街上大擺宴席,一次性宴請了堂口裡所有弟兄赴宴。
席開三十五桌。
共有近四百號人參加。
由從百味樓請來大師傅掌勺,蒸、炸、炒、煮,花樣齊出。
鄭屠戶送來的兩頭整豬,一頓就被傢伙給造了。
至於酒,十斤裝的青花街老陳記燒刀子,張楚一次性拉來了一百壇,濃烈的酒香,飄遍了整個梧桐里。
張楚當然是這場酒席的主角兒。
哪怕明知道他的酒量好到駭人,黑虎堂的幫眾們依然爭先恐後的來向他敬酒。
張楚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兒,從中午開始就留著肚子,到了晚上,來多少他喝多少。
後來,據參加宴會的餘二等人統計,一百罈子燒刀子,張楚一個人至少喝了十分之一。
但結果,照舊是酒席上喝倒一片,張楚卻依然是面不改色,連茅廁都沒去幾趟。
很多幫眾都大感驚奇,不住的打量他,暗道那麼多酒,自家堂主喝到哪兒去了?
晚宴從天黑前開始。
天黑後打起火把繼續喝。
直到月上中天,三四百號黑虎堂幫眾才酒足飯飽的三三兩兩的散去。
這一夜,張楚罕見都沒有練樁功。
和老娘一起圍著炭盆守歲,閒聊到了天亮。
期間張氏舊事重提,又說到了娶妻一事。
而且她這一次,明顯是有備而來,直接點到了那一家、那一戶的大姑娘。
張楚也是直到這一晚才知道,原來老娘暗地裡給自己相親的大業,一直都沒停止過。
她老人家一口氣給張楚介紹了七八個黃花兒大閨女,張楚只見過一個。
牛羊市場劉屠戶的女兒,聽說還是鄭屠戶他老婆幫她老人家張羅的。
他聽著自家老娘說著什麼「屁(股)大,好生養」之類的話語,腦海里不由的浮現起那位胳膊上能跑馬、拳頭上能站人,體重少說也是一百五十斤往上的鐵血真漢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娘啊,您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吧?
……
在炭盆的餘燼中,大離啟明十四年落下帷幕。
張楚也渡過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除夕夜。
……
大離啟明十五年,大年初一。
立春,晴。
這一日,家家戶戶都會走出門來,貼桃符、祭灶王、走親戚。
張楚用了早飯後,就在血衣隊的簇擁下,逃也似的出門了。
馬車直奔總舵。
一下車,一大群總舵的直屬幫眾圍了上來,嘻嘻哈哈的給他作揖道:「張堂主,新年大發利市!」
「張堂主,新年一帆風順!」
「張堂主……」
「你們這些小鬼兒,雞腳杆都想刮這一層油下來是吧?」
張楚笑罵著,朝侍立在一旁的大熊伸出手。
大熊從懷中摸出一疊紅包塞進張楚掌中。
每個紅包里,都裝著指甲蓋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