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跡，讓三人的目光微凝。

    「果然是他……」

    凌霄子看著一行行文字：「變異的彼岸花，來過這裡，在我們所了解的這些人中，確實只有他是符合條件的。」

    江憲點了點頭，目光從文字的開頭看了下去。

    余師從龍虎山，後創白蓮教，奔波一生，只為求那長生道果。

    苦心人，天不負。

    忙碌半生，終有所獲，雖不能長生不死，但也打破壽數極限，甚至百餘歲的高齡，身體康健，更勝壯年之時。

    然長生豈是易得？

    日月輪轉，春去秋來，一日余感自身有恙，知曉自身大限雖久，但終究開始敗亡衰亡。

    生死生死，世間又有幾人能真正堪破生死耶？

    受過苦，享過福，世間各處行走過，余更不甘心就此消亡。翻閱古籍，查找典籍，去絕境密地……幾年之間，終有所獲。以長生之謎誘導八思巴，合力入影子窖。

    然影子窖中尋長生，如鏡花水月，雖暫時止住自身衰敗，但效果終究會過去。

    江憲抬起頭，目光和林若雪二人對視一眼：「果然……茅子元在龍虎山內並沒有真的解決自身問題。」

    「我猜他當時也不敢嘗試那塊天外神石。」林若雪回想起影子窖中，那一碰觸讓人化為飛灰的神石，不由看向了江憲：「我想，見過那一幕的人，沒有幾個敢以身嘗試的。」

    「而且……茅子元的狀況也和姓江的不同。」凌霄子拂塵微擺：「別忘了，他可沒吃過如何。」

    說道這裡，他轉過頭看向兩人：「從始皇地宮開始，我們見過種種神奇，單這些東西裡面，真正證實了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只有如何！」

    「只有雲夢澤中的如何！」

    「按照你的說法，始皇地宮的如何果核和你吃下的不同，但可能造就了一條蛟龍。」

    「不過你一開始吃了也是延壽，當初缺一門祖師吃了，也只是延壽。」

    「龍虎山下，盤瓠只剩下被分割的屍體……而且按照他的說法，他自己的長生需要『死而復生』，顯然不如如何。」

    凌霄子頓了頓道：「即便這些東西都能長生，我在想，會不會也有優先級？如果沒有巨人的體魄，沒有巨人進行的準備，不但無益，反而有害。」

    「就像是八思巴和那好幾代天師出現的情況，與茅子元的對比。」

    「有可能。」江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瞬間回想起當時握住白蓮燈時的感覺，那種仿佛化身為神，目光所及是無數的點和線交織，共同編繪世界的感覺，事前所未有的。

    僅僅是回憶，便讓他生出一股愉悅感。

    「這裡的人參果不知道效果如何……莊子柳畢竟才一百多歲，還沒達到人體的極限。」說到這裡，凌霄子雙眼發亮：「不過這也就夠了，如果可以的話，摘幾個人參果嘗嘗。」

    「剩下的用去做延年益壽的保健品……」

    他說到這裡，還有些興奮的搓了搓手。

    「別想太多，裡面是什麼情況還不確定。」江憲瞥了他一眼：「別到時候沒拿到人參果，反倒把命丟了。」「放心放心，道爺別的本事不說，保命這方面可是一等一的。」

    凌霄子說著，目光再度落在牆壁上，比之前更加的認真。

    按照推測，後面的內容該涉及到這迷霧谷，涉及到這神棲之地。

    事涉生死，百年謀劃，余心中終有不甘。跋山涉水，遍行天下，加之影子窖內的種種相互印證，於大理之地尋覓到了一絲長生痕跡。鮫宮之影，楚思商聲……

    奔波百餘年，此次當是余此生唯一機會。

    於是滇南之處，行走各方，終獲迷霧谷長生線索。

    七入其中，得見人參果樹。

    真果、假果，各不相同，即便是假果之中，也有部分具延年益壽之效。

    惜哉，於吾無用。

    唯有內里最深處的人參果祖樹才有可能讓吾繼續延壽。

    然其中危險連綿，即便持信物行走依舊危險重重。幾次三番，耗盡心力，以彼岸花破血魂引，改動內里被布置，困蠱蟲於一域，終有希望抵達深處。

    然多次行動之下，余身心俱疲，衰老之勢不可阻斷。

    以此殘軀，萬難入內。

    此次將自製的一些小物件送與助我者，古滇後人，亦求長生，此物或能稱為彼輩扣響此間鑰匙。

    然長生之路，艱難險阻，入得此處，幸否？霉否？

    長生！長生！前路多艱，真有長生者否？

    紅塵之中求長生，我本人間凡俗客。

    龍虎山、白蓮教——

    茅子元。

    一整篇的文字，或者說遺言看完。江憲三人沉默了一瞬，隨後眼神交錯。

    凌霄子和林若雪還年輕，正值人生中最為昂揚的階段。他們沒有體會過身軀衰老，沒有體驗過死神每分每秒，每時每刻都在後方追趕著他們，沒有那種長時間掙扎的感覺。

    但江憲有過這種感覺。

    攬山海得詛咒沒有解決的時候，他甚至有一段日子數著天的過日子。

    死亡的逼近，難以挽回的壓力，讓他在那段時間裡放浪形骸。

    和林若雪當初的荒唐，就是在那段日子之中。

    那種滋味，沒有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但，他還少了身體的衰敗。

    「他很不甘心。」江憲緩緩開口：「哪怕是最後那幾行字好像是已經放下了，但裡面還是透著不甘。其實不難想像，他曾經無限的接近長生，在以為得到後才發現並沒有。」

    「後來又有希望出現在眼前，但漸漸的化為了絕望。」

    「最後不是釋然，而是不甘。」

    「千古艱難唯一死。」

    「我也不知該說可惜還是該說幸好……」旁邊的凌霄子搖了搖頭，手中拂塵微晃：「如果一個這樣的奇才一直活著，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不管是福是禍，他都已經死了。」林若雪開口，她貼近江憲，握住對方的手：「我們現在是要走通這裡。」

    「沒錯。」

    江憲點點頭，看著兩人道：「從上面的描述來看，這裡的危機是被他解決了。」

    「雖然不知道彼岸花為什麼克制著血魂引，但我想帶上幾朵終歸是沒問題的。」

    凌霄子兩人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前方的路還不知道有多少險阻……」江憲看向兩人，隨後邁出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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