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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寶坐進車裡還揉腦門呢，等車一駛出巷子，人聲車聲隔著帘子傳進來，她便按捺不住，掀開車簾一角偷看。

    阿寶坐在車中但見楊柳煙色，粉牆朱戶。

    阿寶看了一會兒說：「怎麼好些店鋪都不開門啊？」

    他看見有賣糖豆的，兩文買了一大包，扔進車裡。

    戥子看燕草吃，這才吃了。

    韓征還拿阿寶當小孩子看，見著街邊賣小玩意兒的，就摸幾個錢買下，扔進車裡。

    戥子買的，就合心意得多。

    燕草並無意與戥子相爭，她才來的，豈能比得上戥子跟姑娘一同長大的情分，可她能做戥子做不了的事兒。

    阿寶也好幾年沒這麼吃用過了，陶英紅看她饞睜隻眼閉隻眼，由著她嘗鮮。

    林大有也念著死去的妻子，這才三月，就讓林伯找京城最好的紙紮店定貨，要做個大宅子，再扎幾個紙人紙馬。

    這間慈恩寺，也是林大有特意去打聽來的，雖偏僻幽靜些，但京城中有底蘊的人家，都在那裡做法事點長明燈供奉。

    五城兵馬司全換成穆王親部，自然識得林大有。

    丫頭掀開窗簾，問小廝：「怎麼停住了。」

    裴三夫人聽見了，她微嘆：「知道了，咱們等一等罷。」

    丫鬟回完話便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看裴觀一眼。

    公子生得好看，原來丫鬟們便愛瞧，他所過之處，大丫頭們還知道要避嫌，小丫頭們都會多看幾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裴三夫人問松煙：「他是在撒脾氣？」

    松煙搖頭：「公子立了新規矩，從此書房附近不許人逗留。」就連他跟青書，也必須兩人同在書房，不許單獨一人留下。

    清晨開門讓他進去收拾，松煙只見炭盆中燒著紙灰，一筆墨色都沒瞧見，只多寶格上多了只帶鑰匙的匣子。

    一行人等了一會兒才出城，駛到城外官道上，裴三夫人才輕嘆道：「如今是當兵的厲害啦。」

    打建安坊出來，隔著座板橋就是教坊司，經過時裴三夫人緊緊皺著眉頭，不忍聽聞。

    裴三夫人鬆口氣，心道自己的兒子，果然不是那等冷心冷肺的。

    阿寶深悔沒穿騎裝，她哼唧了一會兒，安慰自己：「那下回我再騎罷。」

    戥子想了想，點點頭。

    馬車停在山腳，慈恩寺得爬山道上去，山腳有滑杆坐。

    「謝姑娘體恤。」燕草曲膝一福，把包袱交給戥子，囑咐她，「山上比山下要冷些，我給姑娘備了件斗蓬，要是吹風了，你就給她披上。」

    陶英紅一頂，阿寶一頂，阿寶還伸手想把戥子手上的包袱接過去，戥子看看老爺，搖了搖頭。

    山下春色正濃，山上綠意初生。

    知客僧一看林大有腰上挎著刀，又聽說是要來點長明燈的，趕緊請進寺中去。

    阿寶看見她那鬍子毛炸炸的爹，在燈芯燃起的那剎，眼底微紅，差點淌淚，不由心中一動。

    「那我娘是什麼樣？」

    當官總不能不識字，果然識字大有益處，這回怎麼著也得是個五品罷。

    「你娘的眼睛……」林大有咧開嘴，「亮！」

    陶家大姑娘騎在馬上，手中提著一根牧馬的長杆，揚起來一唿哨，那鞭梢好像打在他心上。

    「爹！」阿寶看他爹笑得像狗熊吃孩子，出聲喚他，可嚇死人了。

    相馬有《馬經》，相人怎麼就沒有人經？

    她正這麼想著，遠遠從山門邊過來一行人，阿寶好奇望去。

    發濃如鴉，目似點漆。

    裴觀持禮，別開視線，才剛要收回目光，就見那女孩身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因穿了一身玄色，這才沒一眼瞧見。

    石道蜿蜒，老松蒼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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