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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丁此行……
他幫李恪將消息送去咸陽,順道讓辛童賈之子代勞,將馬賣給了秦軍,所得之金刨去開支和分潤,他共賺了四萬八千金。
當然,這筆錢不僅是上一批貨物的貨款,還有這一批貨物的預支,所以最終所得還要再刨去此次開銷,但最終來說,他個人的盈利也不會小於三萬金。
這還不是他最大的收穫。
李恪設計為他獻了狌狌,他本可以憑著此物再賺一筆。
但那時誰也沒有想到,呂公會看上李恪的發展,自作主張把女兒嫁過來,讓兩家成了姻親。
兩家已然不是外人,呂丁又是李恪舉薦之人,手裡握著狌狌量產的關鍵,以呂公的老謀深算,肯定不會放過賣好的機會。
呂氏一族在沛縣齊聚,各房當家,包括姜姓呂氏,以及呂公所代表的呂姓都在呂公的遊說下,同意提升呂丁在家族中的位階。
他如今是呂氏家老第十位家老,家族決策人之一,更成了匈奴一線呂氏商隊的總負責人,所有的情報、人脈,他皆可動用!
除此之外,呂氏一族還齊湊了十萬金,用做呂丁獻上狌狌的族內獎勵。
毫不諱言地說,手握十數萬金,掌控一條商道,背後還有龐大的呂氏一族支撐,呂丁一躍成為了天下有數的巨賈豪商,便是站在烏氏、寡婦清之流中間,也不會再心生怯意。
而因為和呂公結成了家族中的戰略同盟,他更是把家眷遷到沛縣,成了沛縣的第二支呂家。
如今的呂丁極忙,此次抽空來苦酒里,既是為了報答李恪的情誼,也是為了走完最後一次商路,踐行信諾。
此次之後,呂丁將不再親自跑商,而會將精力擺到整條匈奴商路的拓展上。至於自家的生意,他已經決定全部交給呼毒尼打理,直到他獨子長大,繼承家業。
雙方把盞同歡。
李恪由衷地為呂丁感到高興,而呂丁也命十好幾人,避開鄉里的視線,偷偷把自己對李恪的謝禮抬進了李恪家門,整整萬金之巨!
小山似的黃金如今就堆在家裡的地窖,滿滿當當,金光燦燦,饒是呂雉這樣見過大世面的女人都驚訝得合不攏嘴,拽著李恪的袖子撒嬌道:「恪君,你看堂兄把妾的聘禮都擠沒了!」
千金嘛……放在萬金當中,自然是沒了。
……
萬事既定,時間飛逝。
乙字螺旋和獏行先後竣工,卻不能讓鄉里們再如第一次那般瘋狂,倒是水房投入應用,讓鄉里們又一次發出了驚呼讚嘆。
自今日起,苦酒里家家食麵,頓頓有餅,再也不用食那粗糲的豆飯羹藿,更不必苦惱今秋的脫粒問題。
因為他們不僅有獸犼,還有李恪帶給他們,勿需人力的水房和獏行!
如今的苦酒里,溝渠之中清波蕩漾,田畝之間粟苗欣欣,水磨和水舂一刻不停地運作,伴隨著獏行的旋轉,牽引出一里之地的生氣。
鄉里們愛上了郊遊,而郊遊的首選,就是獏行所在的作業平台。
一卷草蓆幾份小點,他們會穿上新置辦的深衣,唱著詩經,頌著山曲,整個原野,就如同陶淵明筆下那片與世無爭的桃花源地。
而與之相對的,呂大善人手下的工坊則越發忙碌。
泰為他們設計的機關像極了後世的切床,腳踏發力,固定鋸刃,通過卡住左右來確保析木的尺寸,一下便讓標準板型的加工速度提升了十倍不止。
可即便這樣,鄉里們還是要每日挑燈夜戰。雖有人提出請墨者們再設計幾份刨邊機和榫卯機的想法,但時間已然不足,遠水難解近渴!
日子就這般過去,一直到六月中旬。
六月也,季夏也,溫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
李恪送走了備齊財貨,北上草原的呂丁,計算著旦成婚的日子,收到了田嗇夫囿的來信。
田嗇夫囿要他備齊獏行相關,速速前往樓煩就獏行之事做次匯報。而在報結了獏行之事後,田嗇夫囿就準備南下咸陽,尋訪舊友。
李恪皺眉看著送信的倉佐誠:「誠君,你可知嗇夫要去咸陽尋訪哪位舊友?」
倉佐誠為難道:「秉先生,此事主君不曾說起。我自幼隨主君長大,也不知他在咸陽還有友人……」
「這樣啊……」
李恪知道,田嗇夫囿大概已經收齊了官奴案的資料,準備去咸陽狀告某些大人物了。
他送走倉佐誠,讓勤把那些早就準備好的牘板裝上馬車,獨自一人去房裡找了呂雉。
「呂阿姊,此行樓煩估計要三五日光景,旦快要成婚了,你幫我照看著些,一應事物,該買就買,該制便制。他與我親如兄弟,家中卻沒幾多錢糧,可不能分得太細,以至於短了大事。」
呂雉一邊為李恪歸置著換洗衣物,一邊輕笑道:「恪君且安心,妹妹是翁的繼女,雖未姓呂,也是我一家的姊妹,我如何能短了她的昏禮。」
李恪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呂公早就把武姬收為繼女了。
「如此便好。呂阿姊,衣物可以少收幾件,那盒弩箭卻切記幫我收起來。此行路遠,若是半道遇上豺狼虎豹,我也能助勤一臂之力。」
呂雉應了一聲,進屋裡去取弩箭。
兩人早就沒有分得這麼細了。
書房狹小,李恪就把很多要緊的東西收進呂雉房裡,這是為了防止在要用的時候,呂雉東翻西找,遍尋不見。
呂雉輕車熟路地打開組合櫃的櫃門,取了那裝弩箭的小盒,突然發現小盒之後,似乎有什麼奇怪的突起。
她試著伸手去摁,摸到一個細小的扳扣,輕輕一壓,便打開了一道暗格。
格子裡以紅錦鋪遍,只放了一方巴掌大小的玉牌。
她好奇地取出來看,看見玉牌上白下青,上面雕著一架馬車,馬車由巨人駕轅。
車廂之上有一個趙篆書就的【李】字,而背面,則刻著一個大大的【嬴】字。
嬴姓……李氏?
呂雉失聲驚叫,趔趄著跑到書房,舉著玉牌,拽著李恪的衣袖:「恪君,此為何物?」
」家族玉牌唄。「李恪聳了聳肩,「你是不是至今都沒去過家祠?若是去了,何來疑問?」
呂雉紅著臉小聲辯道:「我如今還不是李家人,如何能隨意出入家祠?」
「媼也未攔著你啊……」
「反正!」呂雉羞惱地跑遠幾步,手撫玉牌聲音微顫,「嬴姓李氏……咱家是秦司馬一脈,還是趙……趙武安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