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離開了。

    正確地說，他是破碎虛空飛升了。

    雖然他「破碎虛空」的方式並非自己出力，而是穿過了程鵬以一掌擊碎虛空所打開的「仙門」罷了，但不管怎麼說，他的確破碎虛空飛升了。

    所以當燕飛乘著小船來到舟山島的時候，看到的就不是預料之中已經天人合一到完全無法感知的孫恩，而是在異族女人攙扶之下，看起來似乎風一吹就會倒地斷氣的程鵬。

    「孫恩走了。」程鵬用嘶啞的聲音說，「他破碎虛空，飛升了。」

    燕飛一愣——因為記憶的珍珠發揮了作用，所以他已經「回憶起」程鵬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懷疑這位絕代高手會信口開河，但……

    「我對於黃天大.法也略有所知，這門功法修煉到煉虛合道的境界之後，的確有破碎虛空、白日飛升的可能。但孫恩對於黃天大.法的領悟也只在第九層還虛境界而已……就算他突破了第九層境界，依然存在決定性的不足。」要說這世上誰最了解孫恩，恐怕非燕飛莫屬，「孤陽不長，他的力量至剛至陽，卻缺乏了至陰之氣，不能調和陰陽，也就已經走到了死路上，光靠這樣的力量，是不能破碎虛空的。」

    「你說得沒錯，所以他不是自己破碎虛空離去，而是從我破碎虛空製造的仙門離開的。」程鵬點了點頭，這個輕輕的動作讓他忍不住又是幾聲咳嗽，鮮血從嘴角溢出許多。

    「你的情況很糟糕！」燕飛並沒有對程鵬說的話表示出太多的震驚——他是一個熱愛生命的人，對於無上天道並沒有太多的熱衷，至少現在，他對於「破碎虛空」並沒有很多的神往，當然也就不會對此太過於激動。

    相比之下，他反而更關心程鵬的情況。

    「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我可以感覺到你身體裡面有極為強大的力量——你並不能很好地控制這股力量，所以每次動用它，都會讓自己受傷。」燕飛注視著程鵬瘦削到令人擔心的臉頰，緩緩地說，「我最近也練成了一種這樣的功夫，稱之為仙門訣。是利用陰陽二氣相激，產生出巨大的力量來克敵制勝。這種力量無堅不摧，沒有任何敵人能夠抵擋，但在使用的同時也會傷害我自身。」

    「但我和你不同，我已經領悟了陰陽相合的微妙境界，可以藉助陰陽流轉治療自身，所以只要不連續使用仙門訣『小三合』的殺招，就不用擔心受傷。你卻似乎沒有療傷的辦法，反而在用極為霸道的手段強行壓住傷勢。」燕飛輕嘆一聲，勸道，「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得追求這樣的力量，但這種使用力量的方法太危險也太辛苦了，還是重新回到王道來的好。」

    程鵬自然能夠感覺出燕飛話語之中的誠摯和關心，但他卻只能苦笑。

    王道？要駕馭來自三寶玉如意之中那開天闢地之威的力量，王道的手段當然就是把自己的實力提升到八星巔峰甚至九星，有那個等級的力量，就可以駕馭那個等級的威力，再妥當不過。但程鵬現在不過剛剛達到七星巔峰而已，雖然已經初步找到了通往八星的道路，可想要真正越過那道門檻尚且力有未逮，更不要說提升到八星巔峰甚至九星了。

    既然王道的方法不行，那剩下的就只有霸道的力量了。

    這半年來，他除了不聲不響地在血戰戰場練級之外，就是在和平世界修煉，用霸道的方法來掌握這股力量。

    通過半年的修煉，他已經成功地掌握了利用太極圖駕馭開天闢地之力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在動用這種力量的時候，使用太極圖將它束縛在體內，只在必要的地方留下發力的缺口就行。

    這就像是在尖端實驗室的高壓爐裡面做實驗，雖然爐子裡面正在大爆炸，但所有的爆炸力量都被壓縮在爐子裡面，強大的力量只能通過唯一的出口宣洩，化為強大的動力。

    然而，程鵬不是高壓爐！

    太極圖可以強行束縛住來自三寶玉如意的恐怖力量，甚至可以將它完全壓住，但程鵬既然是要使用這種力量，那就不能把它完全壓制，而必須讓它發動起來——這結果就是，每次動用這種力量，他的身體都要首先受到這份力量的激盪。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情況，明明開天闢地之力的激盪下，他整個人都應該被震成齏粉，但他非但沒有粉身碎骨，甚至連一根頭髮都不會掉，因為所有的傷勢，全部被束縛在了他的體內，一絲一毫都不會外泄。

    可這並不代表程鵬就沒事了！

    事實上，每次動用這種力量，他的身體都會幾乎被完全震碎，根本就是靠著太極圖來強行「定」住軀殼，讓身體不至於崩潰罷了。

    更加形象和貼切地說，程鵬這段時間的修煉，實際上並不是讓身體適應了那股足以開天闢地之力，而是練成了在被幾乎震碎的情況下以罡氣來強行控制軀體行動的技術。

    「這世界上存在很多通過提升對身體的控制能力進而強化自己的技藝，光是我親眼看到異人們用過的就有『雲體風身之術』和『百分之百控制肌肉』等好幾種……但各種控制身體的能力，大多要依賴於身體本身的結構，一旦身體的結構被破壞，控制的能力就會被減弱甚至喪失。也就是說，對於各種武者來說，『身體的結構』就是極限。」程鵬曾經前往聖鬥士世界，向正準備前往冥界進發，討伐復活的冥王哈迪斯的黃金聖鬥士沙加請教，得到了這樣的指點，「你現在的情況就是每當使用力量，身體的結構都會被破壞，進而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力……這是不行的！」

    「一顆沙子就是一個世界，人也是一個世界，世界是無限大的，也是不應該被任何東西束縛的。我們聖鬥士心中的小宇宙可以無限燃燒，突破一切的艱難險阻，最終擊潰任何敵人，這其中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不外乎『堅定信念、不斷進步』八個字罷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力量屬於什麼體系，但很顯然，此刻你需要的是以自己的信念推動自己不斷進步，最終突破極限！」

    「只有突破了這個極限，你才有駕馭那份力量的資格！」

    程鵬接受了沙加的指點，開始埋頭苦練。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經歷的困難和辛苦也無需一一贅述，甚至光是因為身體崩潰的痛苦而導致被彈出遊戲的次數就已經多得數不清……

    這半年來的辛苦，讓他的遊戲角色因為接連不斷的痛苦而變得瘦削，一頭黑髮也化為憔悴的蒼白，甚至往往只是稍稍運用力量就會沖傷肺腑，咳嗽不止甚至於七竅流血……

    但他最終還是成功了！

    不需要經脈來引導，不需要呼吸來發動，他完美地控制了自己的罡氣，進而成功地實現了以罡氣來完全控制身體，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將強大的罡氣發動，強行驅動著那幾乎粉碎的姿態進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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