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大宣宗廟。
正殿祭拜的是列宗列祖,兩個偏殿一個供奉的是諸子聖賢,一個供奉漫天神佛。
左側偏殿門外,太監一次又一次的來報著外面的情況。
先是報憂,後是報喜,然後是慌張無措。
「陛下!不好了!」
「太玄上人破了大陣,連氣運龍柱都被壓制住了,如今整個昌京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陛下,大喜啊!」
「觀心真人已經擋住了陰天子!幽冥龍庭的鬼神陰兵已經開始節節勝利,這些妖人的陰謀絕對不會得逞。」
此話剛說完,過了沒有多久。
外面傳來了哭喊聲。
「陛下!」
「完了,全完了。」
「那太玄實在陰險至極,竟然早就派他師弟潛入城中,找到了那當年霍仙人暗藏下的龍脈地眼。」
「如今觀心真人已經敗下陣來了,龍庭衛的神將戰死無數。」
「陛下,咱們……」
換來的只是一句:「滾出去!」
此刻在漫天神佛的牌位和畫像之下,大宣天子李玄獨自一人站在殿中。
他穿著龍袍帶著冕旒,腰間跨著帝劍和玉珏。
哪怕老邁得連站都站不穩了,卻依舊盛裝佩劍。
那眼中的雄心和堅定和年輕時一般無二,始終沒有半分消減。
他緩慢行走在殿中,一個接著一個的看著那琳琅滿目的仙人之名。
外面天地變色,他都不管不顧了。
仿佛這裡,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是扭轉一切的關鍵。
「霍山海要死了。」
「朕也快要死了。」
他緊緊握著腰間的佩劍,沙啞的喉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銳利得好似一柄劍。
從他眼中,看不到絲毫認輸和放棄的打算。
哪怕是死,他也要爭。
哪怕是到最後一刻,他也絕不放手。
他捨不得這天下,捨不得那至高無上的權利,舍不下那握住乾坤日月高高在上的感覺。
有聲音從神台之上傳下。
「凡人。」
「都會死。」
「鬼仙也會死,你看看這些仙人牌位,他們不都死了嗎?」
李玄轉身,看向四周,仿佛在尋找著那說話的身影。
同時說道:「可朕不想死。」
「朕還沒能一統九州,還沒能成為千古一帝,還沒能實現自己的抱負。」
「朕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有去做,怎能就這樣死去?」
有人在他耳畔隱隱說道:「你想要的太多,霍山海給不了你。」
「不過。」
「我能給你。」
李玄看不到對方:「朕不要什麼死後成為鬼帝,更不要什麼冥土長生。」
「朕要的是千年萬年。」
「要的是上古神帝一般,常駐人間。」
那聲音回答道:「我也能給你。」
「只是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這等天方夜譚和沒有底線的承諾,李玄卻真的相信了,
「好!」
他在一堆牌位里,翻出了一個陳舊得不像話的木頭牌位。
親手擺在了最上面,放在了漫天神佛之上。
然後用帝劍割開了自己的手,將血淋在了上面。
瞬間,那牌位綻放出無窮金光。
上接氣運龍柱,下接幽冥龍庭。
牌位髒污的外殼脫落而下,露出了其上原本的篆字。
「清淨天廣壽仙尊。」
————————————————
太玄上人、陰天子、虞天王聯手將天闕台擊落雲端,卻絲毫沒有對昌京城內做任何布置,連多看都沒看一眼。
他們的目的是奪大宣開闢了百年的幽冥龍庭,爭九州的氣運香火。
那是霍山海曾經依仗之證道神仙的根基。
「開!」
月光照落山海觀,一道黑暗的縫隙裂開。
巨神探出雙手,抓著那入口一拉,一條通往幽冥的大門便敞開了。
陰天子駕馭著鬼龍從天奔騰而下,牽扯的鎖鏈發出哐當的脆響。
三位仙門之主正準備跨入幽冥龍庭之中。
遠處皇城之內,再度掀起了巨大的變化。
奄奄一息的氣運金龍咆哮而起。
一個綻放著無盡光芒的牌位,在氣運龍柱之中升起。
整個昌京,立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籠罩,仿佛要脫離現世,拉入一個未知的世界。
陰天子立刻拉住了五條鬼龍,望向了氣運龍柱之內。
旒珠遮掩下的目光變得深邃無比:「神仙牌位?」
竟然有人將一位仙尊的神仙牌位給祭了出來,這可是真正的神仙之寶。
整個昌京,瞬間虛幻而朦朧。
從昌京外看過來,這座古都開始變得透明。
太玄上人也看了過來:「神仙之寶。」
「仙府洞天。」
那人可以看得出來並不是神仙,但是借著那神仙牌位強行將整個昌京臨時化為了仙府洞天。
雖然沒有仙府之實,但是卻有了洞天之相,能夠發揮出一絲神仙的力量。
一旦落入其中,哪怕是鬼仙也得任人宰割。
陰天子一言不發,迅速扯住五條鬼龍掉頭,拉著閻羅殿便退出了昌京,
移山仙宗的虞天王也立刻轉身遠去,龐大的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剛剛還共進退,要瓜分大宣王朝。
這一見勢不好,兩人瞬間就溜了。
這些仙門之主,囂張的時候要囂張有多囂張,跑路的時候也是有多快有多快。
打得贏便絲毫不留餘地,打不贏連試探都沒有轉身就走。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活得這麼長久。
天上的太玄上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出手抓著天恆真人和周緣,將他們帶出了昌京。
綻放著無盡光芒的神仙牌位升起,輕易擊潰了壓在上方的虛幻大山。
光芒擴散之下,黑暗退卻。
那一輪明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日烈陽和萬里雲光重新降臨在了昌京的天空。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