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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毒隱翅蟲群恍如一條懸空的黑色長河,蜿蜒地向著人群飛速流淌而來。
嗡——
上百隻亮藍色的蟄蟲載著蟄部落人,振著蟲翼飛到半空中,如一堵藍牆般整齊地擋在人群面前。
這些蟄蟲既像蟋蟀又像蟑螂,絨毛劇毒無比,只有蟄部落的人才能乘坐。
不過它們雖看著兇惡但平常非常安靜,連叫都不叫一聲,此刻卻被惹怒了,集體對著毒隱翅蟲群發出高亢的嗡鳴聲,尖利得要刺穿人耳膜,像是在發出警告。
然而由毒隱翅蟲群匯集的黑色長河只是在半空中停滯了一瞬,就繼續堅定地向著人群衝來!
坐在蟄蟲母蟲背上的蟄部落酋長臉色難看。
蟄蟲是毒蟲之王,可以說森林中的絕大部分毒蟲的凶性都會被它壓制,會畏懼它。以往只要有蟄蟲在,尋常的隱翅蟲連靠都不敢靠近,更不用說主動進攻了!這些巨型毒隱翅蟲是怎麼回事!
葉羲眉頭微擰,立刻對著蟄部落人大吼:「你們快過來!我現在立刻用骨牌擋住它們!」
蟄部落人不敢耽擱,連忙從蟄蟲背上跳下,重新回到人群里。
而蟄蟲們卻不願回來,它們飛在半空中,全部對著毒隱翅蟲群發出高亢地嗡鳴聲,高傲的模樣仿佛是一位被激怒的王者,又像是一堵要和洪水決戰的藍色堤壩。
葉羲看了眼它們,就立刻從獸皮袋中掏出僅剩的一塊防禦型祝福骨牌,握在手中打算激發。
然而這時一隻枯瘦的手按在了他手背上。
葉羲抬頭。
只見樹人族大巫一手按住他,一手握著一枚潔白的巨大骨牌,看著毒隱翅蟲群嘴唇微動。
下一瞬,一個只有巫才能看見的墨綠色巫紋防禦罩,以樹人族大巫為中心疾速向四周撐開來,巨大的防禦罩瞬間罩在了人群外圍。
「羲巫大人,這種小事交給老朽來就可以了。」
樹人族大巫手持骨牌,言語恭敬地道。
…………
此時,位於人群外圍的普通人卻不知道自己面前已經有了防禦罩。
他們看著黑壓壓的巨型毒隱翅蟲群朝自己飛來,額頭冷汗涔涔,膽子小些的腿都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顫抖著。
而剝部落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夷曠也站在最外面,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骨刀,手心被冷汗濡濕,打算等會拼死也要殺幾隻。
鋪天蓋地的蟲群突破蟄蟲的防禦飛至眼前。
夷曠瞳孔一縮。
很多人已經準備揮舞骨刀長矛了。
然而……
叮叮叮!!
叮叮叮叮!!
只聽一連串撞壁一般的脆響,這些張牙舞爪聲勢恐怖的毒隱翅蟲群卻好像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被全部擋在了外面,只能徒勞地用蟲頭往前撞!
成千上萬的毒隱翅蟲群黑壓壓地圍繞著防禦罩,用腦袋使勁地砸罩壁,蟲頭砸得砰砰直響,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
這麼多毒隱翅蟲共同圍在防禦罩外面,從外面看就像一個黑色的倒扣的碗一樣。
這是……防禦骨牌的效果!
夷曠曾經見識過防禦骨牌,立刻認了出來。
安全了……
他放下骨刀,心臟砰砰直跳,覺得渾身都有些虛脫。他不怕死,實在是剛才被毒隱翅蟲叮到的人死狀太悽厲了。
但剛鬆一口氣,夷曠又差點跳了起來。
因為他的好兄弟裂還在外面!
…………
剝部落的裂確實已經身陷蟲群。
他在蟲群中奮力奔跑著,原本他只差兩百米就可以跑回聚集點了,但當他看到黑色的由毒隱翅蟲群組成的倒扣碗形時,裂的心頓時沉了下去,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蟲不能突破防禦罩,人當然也無法破開。
裂乾脆停下,握著一把骨刀匕首,警惕地看著自己周圍的蟲群。
這些毒隱翅蟲依然在攻擊防禦罩,過了一會兒,有些蟲子見怎麼都撞不開防禦罩,終於轉頭向他們和其它生物攻來。
看著第一隻向自己衝來的痛蟲,裂額頭溢出冷汗,手中匕首對著它的腰部奮力一斬!
嗤的一聲。
毒隱翅蟲頓時在空中被斬成兩半。
裂雖然注意避讓,但依然有兩滴黑色蟲液滴到了他的皮膚上。
被滴到的皮膚瞬間變得火燒般通紅,然後這紅色以蟲液為中心,在迅速向外擴張,直到變成巴掌一樣大的火紅色斑痕。接著這兩塊皮膚高高腫起,被撐的透明的皮膚里滾滿了黃色膿液。
「啊……」
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傷處傳來,這樣的痛讓這個鐵漢身體都在發顫。
蟲液的味道吸引了周圍其它毒隱翅蟲,它們一振蟲翅立刻向他攻來。
但這時,一隻通體亮藍色的巨大蟄蟲飛到他附近,它張開口器,瘋狂地吞噬著想要攻擊裂的毒隱翅蟲!
裂看了蟄蟲一眼。
他們剝部落跟蟄部落的關係向來算不上好,沒想到緊急關頭,竟是他們的蟄蟲救了自己!
同時,在河岸線上的其它生物也遭到了攻擊。
幾頭龐大無比的梁頭身上掛著好幾隻毒隱翅蟲,皮膚上布滿了一塊又一塊巨大的黃色膿包,它痛得喪失理智,發了瘋一樣地往洶湧的怒河裡跑,然後被湍急的怒河水沖走。
也有原本威風凜凜的劍齒虎痛的忍受不住,最終咆哮著沖向火光沖天的草原,在熊熊火海中打滾嘶吼。
踩踏、瘋狂、痛苦悽厲的哀嚎。
混亂不堪。
防禦罩外面不止有裂,還有近百名沒來得及跑過來的各部落人。
而裂雖然有一隻蟄蟲保護,可周圍的毒隱翅蟲實在太多了。
他滿頭冷汗,不停地向四周張望。
裂想走到其他落單的人身邊去,共同抗擊蟲子,然而他身邊的蟲群太密集了,他的視線根本無法穿透它們找到人。
這時不遠處一頭巨型食草恐龍,龐大的身軀突然轟然倒下,巨柱一般的長脖頸直直往裂頭頂砸來。
裂連忙避開。
砰!!
恐龍的頭重重摔在裂旁邊。
裂周圍的毒隱翅蟲像是被這一聲巨響砸得興奮起來,越來越多的蟲子拍著翅膀向他飛來。
蟄蟲漸漸無法幫他完全擋住……
裂知道這下自己逃不過去了,他的喉嚨里滾過一聲憤怒的低咆,索性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