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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曉行夜宿,一路無事。
直至過了灕江,到了東山縣境內,兩人才感覺徹底鬆了一口氣。
這裡已經是黑山腳下三縣之地。
廣雲郡兵也管不到這邊。
少了郡府眼線,自然,也就少了威脅。
「如果真如你猜測的那樣,崔廣陵修練過血影神功,就絕對不容小視。
這些年來,他一直隱忍,並且,還在廣雲境內,搏下一個[海宴河清]的美名,肯定是有著極大圖謀。」
林懷玉想起前幾天,周平安說出的陰風谷的幻境事情,並且,還說出了自己的一些懷疑。
就開始上心。
有些事情,看上去是巧合,卻最好不要當做是巧合。
崔廣陵這個名字,聽起來頗為高雅大氣,在這個讀書之人並不算多的年代,重名率其實並不算高。
如果是「二狗」、「大牛」之類的名字。
那可能有很多重名。
這麼文雅的名字,又是在左近不遠範圍,基本上就可以鎖定對方身份。
「是啊,如今多事之秋,紅蓮反賊聲勢浩大,又有幾處山匪也開始壯大,招兵買馬。
廣雲郡兵,卻沒有什麼動靜,情況很是反常。」
想到在雲水宗見過一面的冉思飛,還有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羿天王。
周平安一點也不敢大意。
雲水宗身處浮雲山脈,西接清和,東聯廣雲,夾在兩郡之間。
在這個範圍內,出現五重「蓮華身」的神將級領軍將領。
並且,還有法王級別的紅蓮教高層現身
誰知道他們是意在清和,還是欲攻廣雲。
總不能是一直盯著雲水宗搞破壞吧?
若只是圖謀廣雲郡,周平安覺得,還輪不到自己操心。
但是,他有點擔心,這些腦子發熱的紅蓮教徒,萬一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弦,想從邊邊角角動手
自家所處的青羊城,可能難逃兵災。
「你是擔心,廣雲郡想要把反賊勢力,全都趕到兩河之外,保腹心之地?」
林懷玉想到這一路走來,越是靠近青羊城,就見到更多的流民,心中一動,忽然問道。
「沒錯。」
周平安沉聲道:「之前我還覺得,無論是江州牧守,還是廣雲郡守,都對大虞忠心耿耿,有著守土安民之責,但現在卻不這麼想了。」
「若是他們縮小防禦圈,捨棄外圍縣城,賊軍自可得到給養,順水而下,一路往北,踏入文州境內」
「還真有可能。」
林懷玉雖然不通兵事。
但是,看著這條寬廣的灕江,心中微微發寒。
若是廣雲郡心狠一點,把東山、青羊、平湖三縣,直接放棄
不管是哪路賊軍,也不見得就非要過江,與廣雲精銳兵馬硬拼個死活。
反正,無論由哪個方向發動攻擊,只要得到人口和財富,也沒多大區別。
哪裡容易打?
就打哪裡。
「難怪,還有人幫著流民過江呢,敢情,是想把這些人全都扔給賊軍去養。」
林懷玉喃喃道:「也不知這一次,到底會死多少人?」
她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那些賊軍分得清好壞,嚮往郡城繁華之地,並且,不太看得上這些偏僻縣城。
但很快,前方幾支大型車隊,顯然已經破滅了她的期望。
數十輛大車小車,數百近千人,拖家帶口,逶迤前行。
牛車、馬車,車轍深陷,應該是裝著許多糧食和布匹
車上,豎著小旗,旗上繡著一個「張」字。
這倒也罷了。
關鍵是,前方騎馬領兵之人,他們認識。
「元昊兄,怎麼是你?」
周平安一眼就看到了,身著明光甲,手提三亭大刀的青年英武將領。
那不是張家張元昊,又是誰?
而在他的身邊,跨馬手執一柄長槍的兩人,就是張家護衛統領高泰、高雲兩兄弟。
至於張家家主和張家大少爺,沒有出現,想必是在車隊中間。
「周兄,懷玉仙子。」
張元昊也是滿臉愕然。
「你們這是從廣雲郡返回?」
「都出去了,怎麼還趕回來?
你看看,不但我們張家,離開了青羊
還有王家、趙家、薛家,也全都拖家帶口的,搬遷去廣雲。」
前方人流綿綿不盡,一眼望不到頭。
只能看到,人頭擁擠。
「青羊城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紅蓮賊聚集?連你們這些大戶,都開始逃離」
周平安心中一凜。
莫非是紅蓮賊準備攻城了?
然後。
這些「有識之士」看到情況不妙,提前捨棄一些不動產,也要逃到「安全的地方」。
不過,若非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如張家這些有著自身武力的大家豪門,肯定不可能直接放棄田地、商鋪等不動產的。
「何止啊,周兄你有些時日未曾現身,城防軍都被壓製得不能動彈。
如今青羊一日三驚,時不時有流民進城,還有紅蓮賊傳教。
我還聽有人說,此城早就已經掌控在紅蓮軍手中,再不早點離開,哪有我們的活路?」
「唐林兒與顧大石呢?他們可有什麼反應?」
「唐都頭聽說驚了馬,摔落馬下,重傷難治,正在軍營養傷。
顧都頭更慘,帶兵出城的時候,在城門口,被一個叫花子打了一掌,當場臉色發青,被城衛軍搶了回去之後,聽說沒過多久,就已然不治。」
張元昊苦著臉說道。
眼見得林懷玉臉色極不好看,都不用對方開口,連忙說道:「好叫懷玉仙子放心,林府之內,倒是沒出什麼變故。
只是有一天晚上,林府出現巨大轟鳴之聲,自那以後,林家把寶藥坊給關閉了,府內也是重門深鎖,除了偶爾有人出來採買吃食,沒人出行。
但是,小弟暗暗派了精幹人手,去貴府打探過消息,這次出城之前,還問過雪姑娘」
問過小雪。
結果自然不用說。
肯定不會離開,而是守在林府之內,等著自己兩人回歸。
這一點,從張元昊的臉色也可以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