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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化敵為友(求票票!)
今日的縣衙大堂很熱鬧。愛字閣 www.aizige.com
走廊上,端茶倒水的官仆們都是絡繹不絕,大堂的門檻都快被踏平了,偶爾還跌倒幾個倒霉蛋。
一向作風簡樸的縣令突然大張旗鼓請客,自然要好好禮待。
縣衙大堂。
最近活躍在龍城米市上的各大外地糧商,還有紮根龍城多年的十二家鄉紳地主,齊聚一堂。
刁縣丞,燕捕快,還有最近經常出現在年輕縣令身邊的謝姓女師爺,都在大堂內,陪著客人們喝茶。
只是在場上的糧商與鄉紳們眼裡,大堂內缺了兩個最重要的人物。
「柳家主怎麼沒來?該不會沒請吧……」
「縣令大人呢?不是說有重要事要交代嗎……」
大堂內七嘴八舌。
刁縣丞起身,笑道:「大夥稍安勿躁,明府剛剛臨時有事,馬上就來。」
王操之等糧商和一眾鄉紳,心下稍安。
不過因為柳子文的缺席,一些被臨時通知過來的鄉紳,臉色有些為難,交換著眼神,就在他們猶豫要不要找理由告辭的時候。
一道風風火火的忙碌身影闖進大堂,徑直登台走到公案桌前,抓起茶杯,仰頭牛飲,抹嘴長吁。
像是沙漠迷路之人逢遇甘霖。
「大夥都來啦?」
大堂一片安靜,眾人沒回話,愣愣看著年輕縣令的奇特打扮:
沒穿官服,渾身有點髒兮兮,常服的一隻袖子都擼到了半臂,應該是進門前忘記拉下來,右手中指上纏了塊白紗布,指肚位置隱隱有點乾澀血跡。
也不知道身為一縣之令,整天幹嘛去忙那些髒活累活。
有些大堂內的糧商、鄉紳嘀咕,不過謝令姜、燕六郎等人明顯習以為常,臉色不變。
「剛剛忙完件小事,沒想到大夥來這麼早,對了,應該沒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吧?」
還是年輕縣令招牌的誠懇笑容,熱情洋溢的態度……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大堂內眾人反應不一。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見識過年輕縣令手段的王操之、馬掌柜、李掌柜等人不禁縮了縮腦袋,生怕這位笑容燦爛的年輕縣令,手中茶杯「不小心」滑落叮噹,然後從大堂後面跳出五百刀斧手,一擁而上,剁成肉醬。
那為何這麼怕,他們今日還是要來呢,因為實在是被糧價逼的沒辦法了,另外還有李掌柜失而復得的糧食,讓人嗅到了一絲可能是希望的信號。
「沒有沒有,沒有招待不周,刁大人、燕捕快、還有謝師爺都很熱情,來縣令大人這裡,就和回了家一樣。」
王操之帶著眾人趕緊擺手。
「那就好。」
歐陽戎瞧了瞧他們,寬慰一笑,他也沒廢話,直接朝外面吩咐:「阿山,去把糧食抬上來。」
大堂外垂手候著的木訥瘦高漢子立馬轉頭出門。
不多時,眾人循著年輕縣令的目光,從大堂敞開的大門筆直望去,龍城縣衙大門外面,有十輛馬車滿載鼓鼓米袋,緩緩停駐。
歐陽戎當著滿堂糧食、鄉紳們的面,朝怔色的李掌柜輕笑道:
「李大掌柜要不要去清點一下,你在城郊走失的九百二十一石上等大米,全在這裡。」
他頓了頓,臉色歉意:「抱歉哈,速度是慢了點,但是本官說話算話……另外涉案流民,本官也親自批評教育了,在這裡本官替他們向李掌柜道個歉。」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縣令大人太客氣了,草民承擔不起啊……」
李掌柜燙屁股似的趕緊從座位上彈起,狂擺手,扭身讓開年輕縣令的行禮。
大堂上頓時出現一副官慈民孝的畫面。
馬掌柜呆望了會兒,起身準備問「那我的呢」,不過被眼疾手快的王操之趕緊拉了回來。
他朝馬掌柜瞪眼。
你這是大棒,李掌柜那是紅棗,你上去湊什麼熱鬧。
年輕縣令似是沒瞧見王操之與馬掌柜的拉扯。
「咦,李掌柜找回了遺糧,為何還是愁眉苦臉?諸君也是。」
歐陽戎面色不解,李掌柜訥訥難言,歐陽戎轉頭看了看大堂內的糧商與鄉紳們,後者們皆臉色尷尬。
「哦對了……」
歐陽戎臉色恍然,把手裡茶杯忙擱回桌上,朝全場來客露出了父母官的關懷面色:
「是不是最近龍城糧價的事困擾諸君?」
他嘆息一聲,憂民所憂的點頭:「五錢一斗,大夥辛辛苦苦運過來……確實太低了啊。」
一眾外來糧商,與家中皆賣糧的本地鄉紳們笑臉愈發尷尬。
「在座的各位,有些遠來是客,有些是龍城的守法良民,本官作為一縣之令,不光關心難民,還得關心關心諸位,一視同仁。」
歐陽戎說完,低頭思索,走到公案前,謝令姜幫他研墨鋪紙。
他挽袖,中指包有紗布的手抽出只筆,當著全場的面直接問:
「李掌柜那兒有多少存糧需要出掉。」
被喊名字,李掌柜一抖。
一眾糧商也嘴角一抽,咱們有多少存糧伱不知道?估計比米倉里的老鼠都熟……
不過在年輕縣令目光下,李掌柜還是硬著頭皮,老實說:「稟大人,四……四萬餘石。」
歐陽戎臉色平靜,落筆記了下,又抬頭:
「王少掌柜呢?」
王操之尬笑,當著謝令姜面不敢亂喊姐夫了:「稟大人,也是四萬石左右。」
歐陽戎垂目又記下,嘴裡繼續。
「馬掌柜呢。」
「五萬八千餘石。」
「程家主呢?」
「一萬七千餘石。」
「……」
「……」
某年輕縣令記性很好,大堂內每一位來客的名字都被他喊了一遍,最後,除了柳家一個不漏的盤問完畢。
他低頭瞧了眼紙上,挑眉,「嚯,大夥加在一起都快三十萬石存糧了,夠咱們龍城縣全體百姓啥也不干白吃三年的了。」
縱使臉皮已經很厚,被人家龍城父母官當堂一說,眾人臉色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紛紛咳嗽欲解釋,可從年輕縣令那兒忽然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
「行,本官全要了。」
「……」
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