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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夕陽。
季月兒坐在三味書屋裡眉間緊蹙,倒不是在算那兩隻老鼠的問題,而是在算著許小閒的帳。
現在百花村有四萬來人在做工,雖然許小閒說了今兒個新來的這三萬人工錢按照十文錢算……可這每天的支出也在五百兩銀子上下!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飴糖這東西每天盈利才不過五十兩,這虧空何其之大!
門票得來的那六千二百兩銀子只能支撐他十來天的填補,他說這批人要留下一個月……剩下的二十來天,他拿什麼去填?
爹也是,他倒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甩手卻丟給了許郎這麼大一個包袱。
許郎也是,你咋就這麼老實的接下來了呢?
你推給爹啊!
他是縣令,他當然得自己想辦法去解決這些人的稅賦問題了!
現在好了,他在衙門裡乘涼喝茶,害得許郎在百花村忙活了一天還沒回來。
真是的!
哪有這樣當岳父的!
許郎本就有病,身子還羸弱,他這樣日夜操勞遲早會累出問題來。
不行,我得動用娘的銀子來填補許郎的空缺了!
少女如此想著,抬頭望了望了窗外,窗外的梨樹上掛著許多的梨兒,拳頭大小,不知不覺已經熟了。
與許郎相見於梨花開時,這果兒都熟了,我和許郎的事……也該結出果兒來了,要不今兒晚上再叫許郎從後門而入?
不行,小姨在家裡,許郎若是被小姨給踢上一腿,只怕半條命都沒了。
哎……小姨啥時候才走呢?
少女懷春,有幾許惆悵,她嘆息了一聲才看向了天邊的夕陽。
對了,已是黃昏,許郎當該回來了,我得回去給他燉一盅雞湯才好。
「梓兒,打烊,回家。」
……
……
許小閒牽著他小姨簡春夏的小手兒正漫步在涼浥縣的街道上。
簡春夏手裡拿著一根麥芽糖一邊走一邊舔一邊四處的張望著,來到涼浥縣這麼些日子了,她還沒有正兒八經的逛過街,此刻有些新奇,但很快就意興闌珊。
「這地方太破舊。」
「畢竟是大辰的邊城,肯定沒法和繁華的蘭陵相比。」
「今兒我認識了一個朋友。」
「朋友?」
「嗯,」簡春夏點了點頭,很認真的重複了一句:「朋友!」
許小閒就覺得有些怪異了,簡春夏今兒一天也都在百花村,她在那更破的地方能認識誰呢?關鍵是以簡春夏這奇異的腦思維,誰能跟得上她的節奏被她認可為朋友呢?
簡春夏轉頭望向了許小閒,「李妞妞,她叫你少爺。」
許小閒一怔,「那丫頭?」
「嗯,那丫頭挺有意思的,心思兒單純,正因為單純所以可愛,所以是一顆練武的好苗子,只是身子骨有些虛,得補補。」
說完這話,簡春夏又舔了一口麥芽糖,視線落在了雲來客棧,又問了一句:「李妞妞說她的病是你治好的,真的?」
「真的,你說她適合練武?」
「嗯,她一心就想當你丫鬟,我左右無事,尋思著乾脆將她教出來,我沒可能在你身邊保護你,我很忙。星兒在你身邊……不太妥當,我擔心出事,所以妞妞在你身邊最為合適。」
好吧,這小姨的腦子想得挺多的。
「李妞妞這個名字不好聽,不像個女俠,她說讓你給她取個名字。」
許小閒站在了雲來客棧的門口,心想取個李師師不太妥當,妞妞可不能成為青樓歌姬。
李清照……一生也頗為坎坷,他抬頭望了望天邊的夕陽,「不如就叫李晚舟吧。」
「有什麼寓意?」
「遲到的船……依舊會駛向彼岸,走,進去坐坐。」
李暉看見許小閒進來嚇了一跳,做賊心虛啊!
他慌忙從櫃檯後跑了過來,畢恭畢敬的問道:「許公子好,今兒個是那股風將許公子大駕給吹來的?」
許小閒一邊打量著他這客棧一邊說了一句:「北風!」
「可今兒是南風。」
「老子喜歡北風,凌冽如刀,不行麼?」
許小閒陡然變臉,李暉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頻頻點頭就像小雞啄米一樣,「行行行,只要許公子高興,刮啥風都行,許公子請坐!」
許小閒大喇喇坐在了這客棧的大堂里,簡春夏坐在了他的旁邊,依舊舔著麥芽糖,不知道許小閒跑這地方來幹啥。
李暉沏上了一壺茶,心裡在不停的暗示著自己:我是君子,當臨危不亂!穩住,許小閒沒可能知道雲十三娘藏在這裡。
「你送的那頭小母牛挺好,二十隻雞已經吃完了,昨兒晚上有人跑到了我府上來刺殺我,李掌柜的,這茶味道不太好。」
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令李暉愣了半晌,他反應了過來,強作鎮定的一笑:「許公子滿意那頭小母牛這是小人的榮幸,至於雞……明兒小人再給許公子送二十隻去,許公子被刺之事小人也聽說了,本想著明兒去公子府上看望一下,沒成想公子卻到了小人的這小客棧里……公子,凶人可抓到了?」
「要抓到凶人其實挺容易,」說完這話,許小閒又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李掌柜,本公子可還等著你明兒個送雞來。」
簡春夏抬頭,視線瞟了一眼側邊的那扇屏風,不明白許小閒說這些廢話有什麼意思。
「走吧,我餓了,回家。」
「嗯,回家,」許小閒又牽著簡春夏的手走出了雲來客棧,對李暉又說了一句話:「本公子還願意吃你的送來的雞,是你的榮幸。」
「是是是,這是小人的榮幸,小人明兒一早定將雞送來。」
許小閒和簡春夏的身影消失在街巷,李暉這才抹了一把汗走入了客棧。
宋蠻子微蹙著眉頭端著剛才給許小閒的那杯茶,李暉進來拱手問了一句:「堂主,許小閒似乎意有所指?」
「他都把話給你說明白了,你這榆木腦袋還不開竅!」
「……他說的是啥意思?還請堂主明示!」
「他知道了雲十三娘就藏在這裡,他這是給你自己去檢舉揭發的機會!」
「……」李暉張了張嘴瞪大了眼睛:「是不是他已經知道了小人的身份?」
「他知道個屁!」宋終一扇子敲在了李暉的腦袋上,喃喃說道:「不過……他這究竟是猜測呢還是真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