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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大艮朝法,命名為慎止。
時時刻刻提醒我自己,力量並不是一切,也並不能解決一切。
鎮壓那些撲街仔,無盡的黑暗與孤寂,也是我主動要求去的。
因為,諸君,都沒了。
我活著從來不是因為我的力量強,而是諸君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我而已。
我只是運氣好,當年我算是輩分最小的,都讓著我而已。」
山君端著酒杯,語氣平靜里,透著一種說軟弱不太合適的東西。
餘子清隱約能想像到,年輕時的山君,估計是意氣風發,堅定之極。
可能性格還是有些張狂的那種。
因為他的力量,的確強啊。
可如今的山君,已經看不到任何跟自大相關的東西了。
餘子清給斟了酒,站起身,舉杯敬酒,然後將酒灑落。
「敬諸君。」
「敬諸君。」
「大哥,你是覺得你的路錯了麼?」
「我只知道,我的力量,殺不了那些撲街仔。」
「我能問一下,大哥你什麼境界麼?」
「忘了,我也不清楚了。」
餘子清想到了家裡的果汁,腦袋裡一堆想法,一堆故事想要往外傾瀉。
一個力量強到,能化出一層深淵,化作蓋子蓋住黑暗。
甚至因為力量太強,人身無法承受。
最後還需要一門朝法,主要來限制自己。
他不信,單純的力量,離譜到這種地步,就只是如此了。
不,絕對不應該的。
任何東西,到了極致,超越極致之後,都一定會有本不應該有的威能。
哪怕單純的拳頭,只要強到一定程度,那就應該什麼東西都能錘爛。
餘子清憋了好半晌,再也忍不住了,問了句。
「大哥,你聽說過以力證道麼?」
「沒有。」
山君琢磨著這四個字,餘子清沒解釋,他也能明白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只是越去理解,他就忽然覺得,這四個字仿佛有什麼魔力,大量的信息,就像是被他強行從四個字里挖了出來。
他的眼睛裡泛著亮光,身上的氣息如同不受控制似的涌動,口中念念有詞。
「以力證道……
以力證道……
以力證道……」
他站起身,眼中無數的符文涌動。
他的身後,仿佛有無盡的山巒浮現,其中一座山巒崩碎,大量的符文和畫面在那裡浮現出來。
一些被封印的記憶開始復甦。
那些畫面之中,一個頭髮綰起,一襲長袍,面容祥和,很是端莊大氣的女子,一手執筆,在書桌前書寫。
她的旁邊,還有頭髮的年輕山君,看起來還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女子一邊書寫著什麼,一邊語氣溫和且堅定的緩緩道。
「阿虎,真理從來不只有一個。
追尋真理的路,也從來不只有一條。
我們說的,哪怕是對的,也僅僅只針對我們自己。
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也沒有一模一樣的兩條路。
你是我見過最堅定的人,也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
但是,路要怎麼走,沒人能代替你。」
有一頭茂密黑髮的少年山君,眼中似乎有些疑惑,他忍不住問了句。
「可是,始君說,我選的路,會走岔路。」
滿臉祥和,一身雍容之氣的女子,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少年山君的肩膀,面帶微笑,不緊不慢的道。
「你走的路,沒人能走的比你更遠。
也沒人能看到更遠的地方。
他若是真的能看到那麼遠,看到終點。
我們就不用考慮已經站在真理終點的諸神了。」
「啊,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始君在放屁呢。」
少年山君幼小的心靈,似乎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餘子清也感覺自己的心靈,遭受到了巨大衝擊。
這般充滿了祥和,一字一句,語氣都像是春日裡陽光般,既溫暖又不容辯駁,就像是雍容華貴,溫婉賢淑代名詞一樣的女子……
竟然也說髒話。
但是,餘子清卻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啊。
餘子清有些理解,為什麼山君要把這段回憶封印了。
山君站起身,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笑聲中,他伸出雙手,仿若抓住了什麼,隨意的向著兩邊一撕。
便見此地的空間被硬生生的撕開裂口,露出後面暴亂的力量涌動。
山君一步邁入其中,瞬間便將即將衝出來的暴動力量鎮壓。
「說得好,以力證道,說的好啊……」
山君就這麼走了,大笑著消失不見。
餘子清伸出手,張了張嘴。
「大哥,我還有事沒說完呢。
我還有事要問你呢。
其他神朝呢,不是應該有八個麼。
那位敢罵始君的大姐是誰啊……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要知道呢。
喂,大哥,你先別走啊。」
空間慢慢的恢復,山君就這麼走了,不知道去哪裡了。
餘子清看著那一道漆黑的裂縫,喃喃自語。
「我還沒講故事呢,我就說了四個字而已啊,你起碼讓我講完故事啊。
你不是想知道葫蘆娃麼,我還沒講呢……」
周圍的一切,都慢慢恢復,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餘子清坐在那,給自己斟了杯茶。
「巨佬的自謙,果然就是自謙,跟我理解的完全不一樣。
我理解的純粹的力量,可不是這樣的。
起碼不可能我說四個字,你就能完全理解其中所蘊含的深意了。
你告訴我,純粹的力量,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
餘子清甚至懷疑,他只是說出那四個字,山君就已經把那四個字背後的故事裡,所蘊含的東西,都給挖掘的差不多了,說不定理解比他還要深。
餘子清喝了杯茶,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小心靈。
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別給山君講故事了。
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