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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因為胎兒的關係,所以每一頓胃口都不大,吃一點就飽,但是過一會兒就餓,見到自己碗裡都滿了,便是制止了斐潛的添加投喂,慢悠悠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黃月英昨夜糾纏了斐潛好長時辰,容光煥發,心情好,胃口就好,西里呼嚕吃得起勁,根本不理會自家孩子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只顧著挨在斐潛身邊,一邊吃一邊盯著鍋里還有些什麼,『郎君你放心啦……這個,這個好吃……』
斐潛看著黃月英,覺得一點都不能放心,『反正你就記得,有找到你這裡的,就全數推來給我就是了,你別做主亂給些什麼……』
黃月英點著鍋中的食材,『知道了!看!浮起來了,熟了!這個,我要這個!』
雪花紛紛,嬉嬉鬧鬧,飄飄搖搖。
……( ̄3 ̄)a……
在斐潛和家人一起吃羌煮的時候,在冀州之處,也同樣也有幾個人圍坐一處,吃著羌煮。
『曹公未進軍荊州之時,某便見得曹公,諫言於其面,直言荊州一地,麻煩極大,問題極多,勸曹公不可擅輕而動,然則如何?』
『這荊州一地,為驃騎之根本是也,昔日驃騎起自浮萍之時,便於荊州……更何況荊襄士族,多有聯姻,這黃氏蔡氏龐氏,皆為親屬,曹公即便是得了荊州,這些人,是用,還是不用?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
清河縣。
縣城中最為貴氣的酒樓上,在屋內助興的女子正在樂曲聲中邊歌邊舞,兩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各自持著酒杯,似乎都在看著舞姬,但實際上是借著舞曲的遮蔽,相互談著一些不方便他人聽聞的話語。
『……兄弟是中平元年上了任……不是兄弟我吹噓,上任之後,對政務之時,是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懈怠……可是偏偏遇到了黃巾賊!』
左邊的那個中年人一臉的無奈,『我也並非是完全不通軍事,整頓防務,嚴肅軍律,修葺工事,又是打探黃巾賊子的消息,又是定下封鎖清剿的策略……可,可問題是,區區一縣之地,所能用的兵卒又有幾何?黃巾賊呢?打敗了幾百人,便來了幾千人,打敗了幾千人,便是來了數萬人……』
『兄弟我打退了黃巾賊三次!足足三次啊!那個時候,城頭上的屍首……連我自己都是差一點死在了城頭上……哎……』
右邊的中年人將一杯酒遞了過去,『不想那些了,喝酒,喝酒。』
『嗨,也罷!喝酒!』
兩人相互致意,然後一飲而盡。
『兄弟我也知道,如今翻這些舊賬,多少也沒有什麼意思……只不過當下社稷紛亂,人心也是如此,更有人言還不如當時就是黃天換了蒼天!』
『此言太過!太過了,當罰酒,罰酒!』
『嗯……罰酒便是罰酒……』
兩人便是又是喝了一杯,然後目光便是向著酒樓之外投去。
酒樓外面,便是清河略顯得有些敗壞和破舊的市坊。即便是飛雪紛紛,也不能盡數遮蔽著破敗,就連路上的行人,也似乎是脫了全身的氣力,只剩下了一個行屍走肉一般的軀殼。
『呵呵,昔日韓使君所在之時,我等以為韓使君無能,不能成於當世,然後呢?袁公倒是眾望所歸……眾望所歸啊!結果又是如何?呵呵……如今袁公走了,曹公來了……三支兵馬,加起來便是差不多二十萬了罷?又是先動手的,便是如何?如何了?』
左手的中年人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荊州之地,便是二十萬,結果便是堪堪取了一個荊北之地,然後呢?驃騎一出武關,便是忙不迭的議和,議和!這天下可不僅僅只有荊州!又是需要多少兵馬?多少錢糧?就一個荊州之地便是如此,天下,天下又將如何?這天下,依舊還是大漢天下麼?』
右邊的人愣了一下,然後也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過了片刻,他自己取了酒壺,連續飲了幾杯,聲音低沉的說道,『大漢終究還是大漢……』
『大漢……呵呵,大漢啊……』
『大漢……嗚嗚,大漢啊……』
窗外,是雪紛飛。
……(o′?□?`o)……
紛紛飛雪而下,穿著黑紅色的朝服,戴著沉重的冕冠,劉協站在皇宮高台之上,看著遠處市坊之中的民眾在飛雪之中緩緩而行。
隔得遠,便是什麼都聽不見,只能是靠著想像。
想像這些大漢的百姓說一些什麼,做一些什麼,亦或是在忙著一些什麼。
太興四年,伴隨著新生命的誕生,劉協漸漸的從一個懵懂的少年,走向了青年……
在過去的歲月之中,劉協經歷過許多事情。
風雪,人心。
劉協出生便是在後宮紛亂之中,但是他被董太后保護得不錯。董太后雖然說起來只是保護孫兒的本能,並沒有傳授給劉協什麼安身立命的本領,但是也讓失去了母親的劉協在幼年時期不至於太過於悲慘……
劉協所有的悲劇,便是從那一夜開始。
噩夢就像是毫無止境。
幼年的劉協印象之中,大漢是富庶的,畢竟劉協幼年時期,多少也沒有短缺過什麼錦衣玉食……
可是之後所有的人,都是說大漢是窮的,是困苦的,是瀕臨滅亡的……
就算是當時斐潛帶著劉協他到了山寨之中,親眼見到了,嘗到了百姓的吃食,劉協依舊不太願意去相信,他覺得這不過是大漢的邊境的緣故。
大漢龍興之地,當不至於如此。
可是等劉協到了許縣之後,他才發現,也不過是如此。
在許縣的日子裡,有時候會感受到不同的感激與善意,但與此同時,也有各種惡意的來襲,這些都甚至不是劉協個人所能決定的。
自從皇兄被弒之後,劉協對於這個天下的任何人,總是多少抱著一些懷疑和擔憂,這種情緒深刻的浸透到了劉協的骨髓之中,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麼改變過,也因為時事的變換,劉協開始不得不學習著更加冷酷,殘忍的直面,即便是因此傷害到了別人……
就像是他父親孝靈帝,即便是知道了劉協母親死得冤枉無辜,可依舊是不得不妥協了一樣……
有些事,或許對,或許錯,或許沒有什麼對錯。
一開始劉協對於整個天下沒有多少概念,就像是當初他面對董卓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威脅一樣,或者換一句話來說,無知所以無畏。
可是隨著天下的局勢逐漸的緊張,整個大漢不斷的分崩離析之後,甚至當下整個大漢分裂成為了東西兩塊,嗯,或許應該說是三塊,縱然江東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