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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仿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食人魔。
兩人之間隔著一輛車,光線昏暗,刀子具體捅進去有多深,洪宗元一時間也看不清楚。
王學新坐在駕駛座上,根本來不及放下車窗,只能隔著玻璃看了個大概。
他們看見那名警察顯然已經不行了。估計刀子捅得很深,他的頭歪朝一邊,手腳四肢都在抽搐著,胸前傷口仍在向外冒著血,身體在沙地上痛苦翻滾,蜷曲著顫抖。
「阿衡,快上車,別管他了。」洪宗元反應很快,連忙衝著虎平濤揮了下手,自己先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虎平濤抬手抹了一把臉,從另一個方向上了車。王學新早就等得不耐煩,不等虎平濤完全關上車門,趕緊踩下離合器,迅速鬆開,隨即一腳油門踩到底,這輛老款轎車引擎發出怒吼,以極快的速度駛入黑暗深處。
金壽昌等人的車停在附近,與這邊是兩個方向。警察似乎沒有在那邊設防,他們第一時間逃離,很安全。
「阿新,別往來路走,往東,然後從第二個岔口出去。」洪宗元坐在後排,雙手扣住前面正、副駕駛兩個椅子邊緣,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正前方,努力分辨著四周景物。
既然是來接貨,就肯定要做足準備。費率冰人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附近暗礁不多,他們駕船來去自如。金壽昌也是存了同樣的心思,早早就帶著洪宗元等人勘察現場,對附近的幾條小路了如指掌。
王學新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他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因為緊張,渾身上下繃得很緊,襯衫也被冷汗浸透。
洪宗元向前探過頭,看著仰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的虎平濤……此時此刻,他心裡絲毫沒有多餘的念頭,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阿衡……謝謝你!」洪宗元說話的語氣很重,語速極慢。
如果不是阿衡反應快,這次肯定完了。就算沒被警察當場射殺,至少也要被抓進去。到時候,真正是生不如死。
剛才的搏鬥消耗了大量體力,虎平濤整個人幾乎癱在椅子上,右手還死死握著那把匕首。他臉色慘白,張著嘴,胸口劇烈起伏。
這是瘋狂過後的正常反應。
「……別,別這麼說。」他大口喘息著,疲憊地隨意抬了下手:「洪哥你……待我不薄,我雖然……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可知恩圖報的道理……我……我還是懂的。」
說著,虎平濤聲音變得比剛才低沉:「我有個朋友……手機貸,欠了一大筆錢。上次要不是洪哥您分了我幾萬塊,她恐怕就會被那些人抓住……」
洪宗元微張了下嘴,表情上只是略有變化,心中卻一片明悟。
沒有前因,就沒有現在。
車速很快,王學新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岔口。他轉動方向盤,以近乎漂移的方式轉向,等到駛入平穩路段,這才抬手抹了一
把額頭上的汗,心有餘悸地說:「阿衡那一刀捅得太深了,那警察肯定死了。」
不等洪宗元和虎平濤回答,王學新繼續道:「金爺也太不仗義了。他那邊那麼多人,那麼多的車,還帶著武器,隨便過來幾個人幫幫忙,我們都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阿衡對上那個警察,多危險啊!我當時是在車上剛好擰鑰匙,沒來得及下去。還好阿衡機靈,一刀就把那個警察干翻,否則……」
洪宗元打斷了他的話:「好好開你的車。從前面第四個岔口右轉,別上大路,沿著土路一直走。」
王學新認識路,疑惑地問:「洪哥,咱們這是要去鄰縣?」
洪宗元「嗯」了一聲,語氣沉悶地說:「現在回去不安全。我們去鄰縣住兩天,等市裡的風聲過去了再回來。」
這是常用的避禍法子。
公司在濱海市有眼線,等他們傳來消息,確定沒有問題,才能回家。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時候不能打電話相。最好是關掉手機,通過固定電話找人聯繫。
車裡的氣氛很沉悶,王學新開了一半車窗,清冷的風吹進來,眾人頓時覺得精神一震。
王學新一邊開車,一邊側眼看著虎平濤,連聲誇讚:「阿衡是個好樣的。今天要不是你,咱們就麻煩了。」
他隨即話鋒一轉:「洪哥,不是我在背後說人壞話。今天這事兒,金爺做得真不地道。」
洪宗元沉默片刻,緩慢地搖搖頭:「這事兒也不能全怪金爺,主要是費率冰鬼佬的問題。其實換了是我處在金爺的位置,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你想想,整整兩噸純貨,一下子沒了。好幾個億就這樣白白扔在水裡,換了是誰都沒法冷靜。」
王學新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貨沒了我也覺得心疼,畢竟這次出來,要是生意成了,我們每個人就能分到好幾十萬……我指的是金爺對我們的態度。他壓根兒沒把我們當自己人,就跟防賊似的,不拿正眼看咱們,晚飯就不說了,連把刀子都不願意給。」
洪宗元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王學新所言非虛。
從城裡出來的車子分頭繞到海邊小屋集中。等待交貨的那段時間,大家都在聊天,王學新和虎平濤從對方嘴裡聽到了一些事。
按照計劃,無論金壽昌還是洪宗元的車,都必須從城內到城外,兜一個很大的圈子。
金壽昌指揮的那幾輛車沒跑太遠,他們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半個多鐘頭就開始折返,就連晚飯都是在城郊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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