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個小康總沒毛病吧?
身為她的王上,以後各國開會的時候大聲點喘氣應該沒人敢多嘴吧?
在那一天,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如此的類似,那就是能否憑藉楊小婉,一睹神明的真容?
於是,當時陳國的君王,也就是楊小婉的王上,幾乎是舉國之力為楊小婉籌備著這場婚禮,更是建造了奢華無比的楊府,將其作為楊小婉日後的婚房。
而楊小婉的父母則是想方設法的讓她學習各種本事,希望能夠取悅神明,甚至就連房中之事都早早教給了這個尚且年幼的女孩。
所有人都對這場盛世婚禮抱有強烈的期待,他們理所當然的忽略了一個人的感受――
楊小婉。
她並不情願當神明的新娘。
「奴家雖也見過幾次神跡,但卻向來不信神明,若世上真有神明,世上又怎會有那麼多不平之事?」
楊小婉說道,「不止如此,奴家也不希望將來相伴一生之人是個從未謀面且不知秉性之人,因此不想與所謂的神明成親。」
白墨暗自點頭,不錯不錯,破除封建還有主見,這才是新時代獨立女性嘛!
不過雖然這麼想,他還是猜到了接下來的故事走向。
「但其他人都不同意對嗎?」
「是的,包括奴家爹娘在內,所有人都不允許奴家悔婚,得知奴家有不情願的心思之後,他們更是將奴家軟禁在家中,不讓奴家見到任何一個男人,整日只能學習那些無趣的女紅。」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的神跡除了說要娶奴家為妻之外,還強調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奴家不願成婚,便會降下神罰殺死所有人。」
「奴家不過是一個籌碼。」
「後來呢?」白墨問道。
對方的敘述雖然平淡,但他卻感受到了淡淡的哀傷,仿佛這一切真的是對方的親身經歷一般。
楊小婉低笑道:「後來奴家便整日成婚,換了兩百多個男人,直到今天夫君到來。」
白墨一愣,納悶道:「你可是神明預定的妻子,他們會同意讓你這麼……這麼戴帽子?」
「自然是不同意的。不過為了讓奴家心甘情願嫁給神明,所有人都會想方設法讓奴家滿意,哪怕奴家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
楊小婉俏皮一笑,「畢竟神明可從未說過奴家與他成婚之前不可另嫁,而其他人雖然害怕神明因此震怒,但卻更怕奴家不嫁給神明從而直接害死他們。」
白墨心中無語,話雖然這麼說,可問題是不能戴帽子這種事還用擺在紙面上說嗎……
「這也太隨便了。」
「是啊,太隨便了。」
楊小婉自嘲般的笑了笑,「甚至還有人說,『由她好了,權當是正式成親前的練習了』,說到底,爹娘也好,其他人也罷,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聽話的籌碼罷了。」
「世人皆說我楊小婉水性楊花,其實奴家不過只是想在失去自由之前看看所謂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模樣罷了。」
白墨算是聽懂了,這原來是個叛逆加憧憬愛情的無知少女啊……
「那你找到愛情了嗎?」
「沒有,一切都和奴家想的不一樣。」
楊小婉的聲音低沉了些,「就在奴家開始招親的第一天,一直為奴家出謀劃策的丫鬟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後三天全家被山賊滅門,屍骨無存。」
「第一位新郎登門那天,此前始終為奴家刺探外界情報的丫鬟也死了,據說是突然在街上摔倒,溺入水盆而死。」
「成親的那天沒有半個客人,奴家的家人更是不可能過來,唯二兩個肯幫奴家籌辦喜事的下人,第二天被發現死在了後山。」
「自那以後,除了水性楊花之外,奴家又多了個天煞孤星的名號。」
白墨沒有說話。
「彼時我才明白,這世間或許真的存在神明,也存在命運,他早就安排好了我的一切……甚至在詛咒我。」
白墨問道:「第一位新郎怎麼樣了?」
楊小婉慘笑道:「他死了,還沒拜完堂便暴斃身亡。」
「不過這世上從不缺勇莽之人,又或許是奴家給的實在太多,之後陸陸續續有人上門提親,不過府里居然無一人阻攔,奴家自然全都答應了。」
「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死了,越往後成親的死得越晚,然而活得最久的也只是停留在了洞房花燭的前一刻罷了。」
「後來我才知道,所有曾經支持過奴家決定的人,居然全都死了。」
「不止如此,或許是因為我的任性,楊府開始敗落,陳國境內天災頻發,陳國國力大幅減弱,被他國攻陷,到最後,除了早先為我所打造的婚房之外,陳國幾乎完全成了一片焦土。」
「活下來的人擠滿了偌大的楊府,奴家坐在婚房之中,只聽到他們一直在哭,一直在罵……我知道他們一直在等。」
「等奴家委身於神明的那一刻。」
「我有時候也會想,是否一切罪責確實在我?若是我遵從神明的神跡,陳國只會蒸蒸日上……」
「當然不怪你。」
白墨看了愣神片刻的楊小婉一眼,說道,「看我幹什麼,繼續說下去啊。」
「奴家失去了一切,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楊小婉低下頭,說道,「所有前來提親的男人心裡的想法或許各有不同,但絕沒有與奴家談情說愛這一條。」
「不過也無所謂,彼時的奴家已經不奢求愛情了,只是希望有人能做到那一步……」
「哪一步?」
「說來也不怕夫君笑話,奴家一直希望能有一個人可以奪走奴家的身子,不管對方是誰,只要神明不是第一個就好。」
她語氣平靜,隱隱帶著恨意,「這或許也是奴家對那傢伙能做到的唯一有效的打擊報復了。」
燭火跳動個不停,將白墨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楊小婉的聲音傳來。
「然而很可惜,直到奴家十八歲生日前夜,最後一位新郎也死在了洞房之前。」
她苦笑道,「哪怕再多一天,說不定奴家就能實現心愿了。」
「當時的我更加確定,原來這世間真的有命運,一切其實早就命中注定,奴家費盡心血,最終依舊只能委身神明,他似乎一直在玩弄我。」
白墨沉默片刻,突然說道:「不對啊,難道我不才是最後的新郎嗎?」
楊小婉愣了愣,輕笑道:「夫君何必裝瘋賣傻,你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