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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發動南洋遠征,只是為一己之私慾,好大喜功罷了!」老皇帝哂笑一陣,然後看著劉淳,輕嘆著問道:「兩年遠征,難見家書,軍中士氣如何?」
聞問,劉淳沉吟少許,拱手應道:「自是不如兩年前,主要在於曠日持久,騷亂難已,時有土著餘孽襲擾,使得將士不勝其煩。
所幸,輜需供給從無短缺,都部署又採取輪換駐守、抓大放小、分段進剿之策略,方有所緩解!」
「遠征以來,傷亡如何了?」
「臣返回之時,亡於南洋之將士,已有4972人,總傷亡約在9000上下」劉淳沉吟著應道。
聽到這個數據,老皇帝面色還算平靜,但還是悠悠然地嘆了口氣:「又是五千忠魂,埋骨他鄉啊!」
劉淳的語氣也不免沉重,緊跟著向老皇帝拜道:「稟陛下,臣此番歸國,還攜帶著犧牲將士之骨灰、遺物以及戰獲犒賞、撫恤,懇請陛下降詔褒獎,將撫恤金發放家屬!」
「這是應有之義,朕稍後便下詔!」老皇帝肯定地點點頭。
「臣代遠征將士,拜謝陛下!」劉淳拜謝道,面露少許的猶豫後又道:「陛下,這些將士都是為國死難,他們的撫恤必須完整、周全地交給父母妻兒!」
說完,劉淳便低下了頭,老皇帝則有些愣神,但很快便淡定而堅決地表示道:「你的顧慮朕明白,倘若有人敢在此事上伸手,朕不只會砍來了他的手,還要滅了他的族!」
「多謝陛下!」劉淳再拜。
沖他擺擺手,老皇帝又道:「你雖然言辭輕鬆,但朕聽得出來,遠征殊為不易,還有什麼需要朝廷支持的,儘管說!」
見老皇帝如此表態,劉淳也不客氣,立刻請求道:「陛下,遠征軍當下,最困難的還是兵力不足,南北金洲與爪哇島實在廣袤,在控制上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增兵不可行!」劉淳一張嘴,老皇帝就知道他的意圖了,果斷否決,不留一點餘地,道:「當年劉旻也曾向朕討要兵馬,增強安西實力,朕同樣予以否決。
遠征南洋,是朕一力推動,朝中異議本就很大,雖然嘴上不敢過分,但心裡怨朕勞民傷財、虛耗國力者不在少數。
事實上,就眼前來看,弊大於利,錢糧耗費無數,還影響了海外貿易收入。
南洋遠征軍規模雖不如西征一半,然所費錢糧,卻是一點少於安西所費。
繼續增兵,朝廷必然是群起反應,朕不在京內,有些人可是跳得歡樂。朕固然可以強行推動,但事情還得下面大臣去做,雖然朕打心裡不願服老,但也清楚,拂眾意而為之,已經不是朕這樣的老人家所能為之事了」
不知覺間,老皇帝又將他那遲暮的心態表現出來了,看著若有所思的劉淳,老皇帝收斂著情緒,道:「兵力不足的問題,還得遠征軍自己想辦法,從南洋本地挖掘潛力!」
說著,老皇帝便給劉淳支招:「你們正在南洋執行的政策,可以更大膽些,不論是從南洋商民中徵召,還是編練臣服之土著僕從,都是不錯的辦法,也是立足當地必為之事。
如三佛齊、爪哇國者,難道他們對當地就建立了強勢有效之統治?只怕不盡然,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易就為王師擊破,短期之內,他們的治理辦法,還是可以借用,何況,我們還有幾十萬南洋商民可以依仗。
海外畢竟不比國內,貪大求全實不可取,建立漢統、推行漢制,才是長久之計!」
「陛下所言甚是,南洋之事,也唯有如此來!」對老皇帝之言,劉淳表示認可的同時,又小心地提出:「只是,南洋將士,多離家日久,思親者甚,雖聽令堅持,但士氣依舊難免滑落。
臣想,增兵如不可取,是否可效仿安西之故事,逐步對遠征軍將士進行調換,從國內另外遣兵馬。」
聽到這個建議,老皇帝琢磨了下,微微頷首,道:「此議尚可,不過,具體如何調換,等你回洛陽弔祭你父之後,向太子提出來吧」
劉淳心中微訝,但見老皇帝那平靜的表情,雖有疑慮,還是拱手道:「是!」
「還有其他請求嗎?」老皇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問道。
出乎其意料,劉淳搖了搖頭。
老皇帝不禁訝然:「如此遠征,軍需物資,後勤補充,難道就沒有問題?」
劉淳侃侃而談:「距離雖則遙遠,但海路暢通,海軍對南洋海域又擁有絕對掌控。
何況,跨海遠征,糧秣物資,盡可就地籌集,當地物產實在豐沛,將士們是餓不著的。
真正稀缺的,只有兵器、火藥、布匹、藥材等當地稀缺之物資,這些供給目前還是很有保證。
在攻滅二國的過程中,也有不少繳獲,得到大量金銀器物,大大彌補軍費」
聽其言,老皇帝笑了:「看來,遠征軍將士,還是賺到了啊!」
劉淳立即表示道:「此番隨臣回國,有十船戰獲先期隨行,準備覲獻給陛下!」
「朕就不要了,上繳國庫吧!」老皇帝大方地擺擺手,道:「正好堵住一些人的嘴!」
「遵命!」
短暫的沉吟後,老皇深吸一口氣,扭頭仔細打量著劉淳,表情頗為嚴肅地問道:「當初朕就有分封南洋之意,只是因為各種阻力,不得不擱置,讓你們攻伐南洋,也是做預備分封。
如今你自南洋歸,對那邊的情況可比朝中那些高坐空談之輩要深,以你之見,南洋分封,是否正當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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