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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妹?葉昭就不由得搖搖頭,等安定下來,七弟弟接她也好,不接她也好,都是兩口子的事,不過七弟弟愛極了她,怕是捨不得她,只希望她以後能恪守婦道,對七弟弟好一些。
豪門大戶,爬灰偷人亂七八糟的事不少,老七若不追究,別人自也不好說什麼。
葉昭又想起了莎娃,在密雲的時候,就想著人送她去上海,但現今中英法處於戰爭狀態,上海租界不是十分安寧,也只有令她隨大軍南下,有李嫂在她身邊,倒也無礙。軍營藏嬌,一來大清將領習以為常;二來莎娃的身份乃是戰俘,又自不同。
其實李嫂應該叫李佳氏才對,乃是漢軍旗人,丈夫壯年病故,她卻是二十出頭就守寡,守節二十幾年,委實是一位極為令人佩服的女子。而以她的lun理道德觀念,自然是看莎娃不順眼,整日和莎娃鬧彆扭那是免不了的,可磕磕碰碰的也算兩人旅途中的趣事吧,若不然該多沒意思?
葉昭不無好笑的想著。
吃過雞肉,葉昭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著柳樹睡著的。只知道朦朦朧朧的,巴克什搖著扇子在給自己驅趕蚊蟲。
突然,遠方似乎傳來幾聲慘叫聲,夜深人靜,劃破夜幕的慘叫令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葉昭猛地睜開眼睛。
親軍們立時紛紛上馬,有幾騎在蘇納吩咐下向慘叫聲傳來的村莊疾馳而去。
那黑漆漆的村落好像突然沸騰了,喊聲震天,慘叫聲不絕,漸漸有火光亮起,有房屋被人點了火。
葉昭也上了馬,靜靜眺望遠方的這處村落。
大概盞茶時間,前去打探的幾名親衛快馬奔回,滾落在葉昭馬前打千報:「大帥暴民襲掠莊子正在殺人放火」
巴克什隨即轉身對葉昭道:「主子,我們這就啟程吧,繞道而行。」畢竟護旗衛不是用來和暴民開戰的,要以葉昭的安全為第一要務。
「有多少暴民?」葉昭微微蹙眉。
「大概不過百人。」親衛回道。
葉昭略一沉吟,「去驅散他們,你們都去。」雖說亂世人命如草芥,但能救幾條性命,終究不能袖手旁觀。
「喳」
巴克什領著幾名親衛守在葉昭身邊,其餘百十騎則在蘇納帶領下如利箭般插向此時火光已經染紅半邊天的村落。
而頓飯工夫後,月光之下,卻見黃土道上影影綽綽跑來了一群人,哀叫聲,喝罵聲,亂作一團。
馬大勇就守在葉昭身邊,此刻急忙策馬迎上去,大聲喊:「來人止步若不然格殺勿論」
那群人立時就響起一片哀號聲,更有女子大聲痛哭。
馬大勇拔出長長的腰刀策馬過去,卻是愣了一下,回頭大聲道:「大帥,周善人在裡面。」
這群逃難的人群,男男女女有二三十號人,一個個神色驚惶如喪家之鳥,有人一瘸一拐的,更有人好似受了傷,身上沾了鮮血。
為首的白胖子正是村里富戶,姓周,吝嗇的緊,剋扣長工工錢乃是家常便飯,但偏偏喜歡別人喊他周善人。
周善人背上背著他的老母親,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身邊跟著跑出來的長工要幫他背,他卻死活不干。
此時突然見到馬大勇,周善人大喜,忙叫道:「軍爺,軍爺救命」這才明白,剛剛村里突然殺出來驅散亂賊的官兵原來就是同自己買熱食的軍爺一夥。
馬大勇見葉昭招了招手,這才對周善人道:「你過去,大帥問話,」又對其餘逃難人群道:「都在此候著。」
見他馬刀在月光下寒氣森森,誰又敢動?
「草民周福祥見過大帥」周善人到了葉昭馬前,恭恭敬敬磕頭,這年頭,雖然是個當兵的就敢稱大帥,可最惹不起的也是當兵的,惹惱了他們,比土匪還土匪,對他們那是越恭敬越好。
「怎麼回事?哪來的暴民?」葉昭不解的問。
周善人就哭喪著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幫人早晚要造反,燈花教的,我早知道信兒,可沒人信啊?這幫反賊早商量好了,朱中立是王,高二先當都督,馮三典當將軍,范二娃當元帥,可我說了,沒人信啊」
葉昭微微有些詫異,聽起來這燈花教倒是頗具規模。
說著話周善人又急急的道:「大帥,大帥,咱們快走吧,高二先這幫反賊有幾千人呢,怕把樊城都占了,剛剛我那莊子殺人放火的,都是鄰村燈花教反賊,可人不多,但我周家是這附近有名的大戶,我又跟高二先有仇,他轉眼就會來殺我的呀」
正說著呢,馬蹄聲由遠及近,飛一般而來,一名親衛滾落馬上,大聲道:「大帥賊眾千餘人由樊城方向而來」
周善人立時臉色慘白,他起身想跑,但走了兩步,終於還是頹然跪下,給葉昭磕頭:「大帥我不求別的,您,您帶我的老母親走吧我,我不孝,但,但總不能叫老母親刀刃加身」說著連連磕頭,幾乎磕出血來。
他背著的老人,總有六七旬年紀,頭髮花白,眼神呆滯,應該是得了老年痴呆,全不知身外事。
那邊幾十名逃難的男女聽到暴民將至,立時嚎聲大起,紛紛起身,跑向麥田中,馬大勇自不會攔截。
遠方馬蹄聲響,蘇納領著百人隊疾馳而來。
葉昭心裡輕輕嘆口氣,身在亂世,事事終究不會隨自己意願,這個燈火教不管是蠱惑人心的邪教亦或不犯百姓的義軍,現今在樊城起事,自己難道能甩袖子一走了之嗎?自己固然可以走得,難道要後面神炮營眾勇全繞道行?
從今之後,自己只怕雙手一樣沾滿國人之血。
只希望到最後,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
葉昭閉起眼睛,深深呼吸了幾口,隨即睜眼,大聲道:「護旗衛聽令」
「在」響徹雲霄的喊聲。
葉昭揚馬鞭指向北方,大喝道:「準備破敵」
「喳」
眾親軍齊聲吶喊,隨即驅馬而出。
很快,百名親軍前後兩排橫列在黃土路上,左右兩翼排進了麥田。
周善人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早知道官兵都混賬,還沒遇到過這麼混賬的,這麼幾個人就想跟人家燈花教殺人不眨眼的上千名暴徒對陣?這不找死麼?要說官兵遇到賊兵嚇得撒丫子就跑聽說的多了,愣把腦袋塞過去給人砍還沒見過,可不更混蛋嗎?你不怕死,把馬讓給我啊,我好能逃出生天啊?
周善人心裡無奈,嘴上可不敢這麼說,看出來了,這驃騎兵甲冑華麗,帶隊的又是名少年將軍,沒準就是省城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這種公子哥只能哄。
周善人就磕頭道:「大帥天軍至,賊兵必然土崩瓦解,可大帥萬金之軀,何必和草莽糾纏?依小的愚見,今日放賊兵一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