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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做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
在南安,他是最先看到煤油燈、玻璃板、炸藥、木軌路和鐵路、化學制酸鹼的人,更從賦稅中了解到這些東西給南安帶來的財富。
在南安,他是最先注意到墨黨在南安那種近似無孔不入的活動的,凡有底層處、皆有墨色人。
底層,基本上被政權放棄的。原因很簡單,入不敷出,管理成本太大。嗟遠山冷眼旁觀,看著墨黨在南安不斷活動,心中明白就以南安現在的局勢……除非國人議事大會宣布禁絕墨黨,否則南安縣令換了誰,都必須明白該和誰站在一邊。
運河修通之後,嗟遠山親自去主持了竣工典禮,因為在去之前已經有人給他算過一筆賬:運河一通,閩城用煤皆出南安,運費減半之下,其餘煤礦難以生存。以每年兩成之土地分紅,臨河土地之利以售賣,兩年之內便可比得過一座農業為主的小縣。
標準石油作坊成立之初,陳健就已經承諾:三年之後股票可以交易買賣,若他在南安,在交易之地便在南安;若他已升至閩郡,則股票交易之地就在閩城。況且,這標準石油只是一個開頭,若是其餘工商業能夠採用這種模式募集資本,藉助運河轉運礦石之便利,閩城數年之內就可重煥光彩,甚至可以吸走臨近郡的大量失業人口。
軋花機出現之後,嗟遠山本來也擔心大量人失業,但是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借用一些手段緩解了這些失業的人口……一年不到,棉花有利可圖之下,大量的改糧為棉就需要更多的勞動力,只要把時間掌握好完全可以容納下這些失業者。
……種種這些問題,都是舊時代所不曾出現的,如果換成是他一無所知,恐怕處理起來就難以施展。
嗟遠山覺得自己很幸運,離時代的浪潮很近,可以更近地觀察這一切,從中學習不斷進步。
那些老舊的路,論資排輩,路已經排好,自己怎麼也爬不過去。
那麼,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把自己這輩子的野心,賭在這條新路上?
他不關心墨黨的政治訴求,但卻知道這些政治訴求中有很多解決問題的辦法。他不關心底層到底怎麼樣,但卻知道墨色分子可以讓他明白今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怎麼處置。
知己知彼,讀了墨色分子的小冊子,才能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互相利用,藉助墨色分子的行動,才能彰顯南安平穩而閩城無能。
和閩城中那些推諉的老人已然不同,即便閩城的那些人還有年輕的,卻已經老氣沉沉。
嗟遠山相信,自己和北邊的那位「前輩」都在嘗試觸摸新時代是保持共和傳統不變採用新的統治辦法緩和矛盾?還是斷絕共和傳統走向完美君主的開明專制?
這兩條路橫在眼前,老一輩已經沒辦法和他們比了,只看新一點的這些人把賭注壓在哪裡。
嗟遠山把賭注壓在了保持共和傳統上,所以就不得不適當依靠墨黨來代替完美君主來緩和將來的矛盾。
為此,他密切地關注閩城的動靜,也從陳健那裡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他只做了兩件事,但這兩件事卻讓人印象深刻。
第一件事,以縣的名義問陳健私人借款一萬銀幣,買下了陳健從上游運來的糧食,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時候,派人將糧食運送到了閩城。
大局為重,他寫給閩城的信里,說不能讓閩城糧價飛漲,這些糧食雖然不多,但也是他擔著風險截留了一部分商人「強制」收購的,一切為了穩定,一切為了大局。
而事實上,他知道閩城的糧價馬上就要掉下來,上游還有很多的糧船正在順著閩河而下。
但他送到閩城的糧食,則是第一份官方的平價糧。
之後的糧價暴跌,也是在他大肆宣傳運來了糧食之後,至於是不是因為他的這一萬銀幣的糧食起了大作用……很多閩城人覺得還是有關係的。
第二件事,說動了早已經準備背叛煤業同盟會的南安的一些礦主,主動在十二月二十四日集會那天,趕往閩城。
仍就是大局為重,要答應僱工的請求先保持閩城的穩定,讓閩城的作坊重新運轉。
實際上,他知道這些僱工的底線,不是和礦主簽訂條約,而是請願議事會從根本上解決工會不是行會允許存在的問題。
但是,他「勸說」下以大局為重的煤礦主,是第一批主動前往閩城平息這場紛爭的煤礦主,也是第一批倒戈的覺得可以和礦工商量的礦主。
只兩件事,無需多做。
合理合法,分內之事。
態度鮮明,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