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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入境,夏城竟然不出兵,這就是違背了大河諸部利益大於城邑單獨利益的有限主權盟約,即便不能滅掉夏城也可以收回榆城的土地讓夏城人遷走。
可他沒想到的是作坊工暴亂不久就被平息,而且那些暴亂的作坊工直接成為了夏城的一部分,改革之後由奴隸變為人迸發出了強大戰鬥力不但沒有讓夏城損失什麼,更讓夏城人在內部分裂的情況下仍舊出兵,甚至三言兩語嚇跑了穹夕。
他當然不相信三言兩語嚇走穹夕的鬼話,他甚至懷疑陳健和穹夕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匆忙回軍。
然而回軍的一路簡直就像是一場聽傳說旅行,每隔幾天便有新的、讓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傳來。
對這個時代而言,跨越千里直入東夷腹地連破三城真的就是神話,沒有一個城邑可以做到。沒人做到便是神話。而營救萬餘親族帶他們回家的豪言更是壓過了粟岳擄回萬餘奴隸的光彩。
粟岳失掉了攻伐夏城的藉口,也失掉了促使夏榆分裂的威望,自己曾興奮的一切幻想都隨著這些消息煙消雲散化為泡影。
回到城邑的時候,十幾個城邑的首領紛紛來到粟城,可這一次卻不是如同去年一樣的歌功頌德,更沒有寫出一篇四言長詩來記錄征伐歸來的武功,所有人都在討論著夏城大軍在東夷征戰的事,似乎粟岳掠回的萬餘奴隸根本不算一件值得討論的事。
隨著馬匹戰車的普及,城邑之間的往來更加容易,消息傳播的也就更快,首領間相聚也就越頻繁。
該怎麼處理和夏城之間的關係?該對夏榆分裂如何表態?該怎麼酬勞姬夏營救萬餘親族的功勞?
這些問題已經超越了粟岳的那萬餘奴隸如何分配,如何祭祀祖先以顯武功之類。
粟岳也在頭疼,在這之前從未有過先例,沒有一個城邑可以憑藉一城之力擊敗四周的夷狄首領親率的大軍,除非這個人也是族群的盟首。
如果換做是粟岳自己,這就不是問題,犒賞族人、祭祀祖先、接受恭賀、表功於祭以達上天,城邑臣服盟誓追隨。但問題是陳健的地位很尷尬,他不是諸部同盟的盟首,卻做了盟首沒做到的事,這是沒有先例的。
為難的事情總要面對,隨著十月份的來臨,越來越多的夏城使者往來穿梭傳遞著消息,很多事情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十月中旬,幾匹快馬來到了粟城。
「姬夏率萬餘親族歸家,還有六七日即可到達。一路疲憊風餐露宿,眾親族期待有口熱飯。」
使者從懷裡拿出一張布帛,上面寫著一些數字,蓋著陳健的印章道:「姬夏希望買些粟米牛羊,煩請粟城親族造飯宰殺,所費錢財一應夏城出,只是搬運不易,以布帛為憑,月末奉還。」
幾位首領急忙道:「夏城勞苦,營救親族於水火,造飯宰殺本該親族分內之事,怎麼用得著購買呢?如果不是夏城,不知還有幾座城邑被毀,我們只不過拿出些粟米牛羊又值什麼?」
「煩請轉告姬夏,等到姬夏大軍來臨的時候,必有飯食酒肉。」
使者躬身致謝,又將大軍返回的日期定了下來,只說姬夏會來祭祀祖先以告知祖先自己救回親族的事,之後才會返回榆城。
在座的首領哪裡能夠拒絕,紛紛同意,又著實稱讚了一番夏城的作為,使者這才離開。
等使者離開後,幾個當初和粟岳暗盟的首領長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那條瘋狗……終於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