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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頭,這一幕畫面,與六十年前一模一樣。
「哈哈,環兒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僅僅只是一名練氣境修士,看這裡就知道,你平日裡沒少用功。」
伸出手,拍了拍環兒的頭。張烈安慰言道。
「環兒,你既然知道我應該加入那個月神會,那你知道怎麼讓我加入嗎?」
「公子,雖然我們接觸不上月神會,但是城西幻雲叟,他唯一的女兒死在了月魔組織的一次的劫掠中,他妻子早亡,獨自一人撫養那女孩長大,就算女兒出嫁了,與父親的關係也是極好,每每逢年過節必然會帶著夫君來探望自己父親。」
「但是那對夫妻,現在全沒了,連帶著他帶在襁褓當中的外孫女,雖然幻雲叟也是練氣境界,但是這老頭為殺月魔已經不顧一切了,您去他那裡一定能夠有所收穫。」
「嗯。」
張烈聞言,思慮良久之後點了點頭。
…
幻雲叟老徐頭,是這座宣武城中的幻術師,一輩子的營生,就是過節時為城中百姓幻化各形各色雲氣為業,平日裡趕夜市,演雲影戲法,引人一樂賺取微薄靈石。
並不是所有人修仙,都要追求那無上大道的,大道虛無縹緲,甚至有人曾說,大道就是一吃人怪物,讓無數修士苦苦修煉數千上萬年,然後飛升上去,被它吞吃。
就算不是,億萬修士,又有幾人能參悟大道?
安安分分的享受修士的壽元,迎娶一個心愛的美嬌娘,就此渡過一生難道不好?
老徐頭原本以為這樣很好的,直到孩子她娘身患重病而死,而自己拿不出靈石,購買不得靈丹,他方才生出後悔。
因此其後的人生,老徐頭一直都抱著愧欠活著,加倍的疼愛女兒,把她養大成人,把她許以良人。
幸福的女兒,知疼知熱本本分分的女婿,還有剛剛誕生的小外孫女,巨大的滿足,幾乎讓老徐頭覺得妻子會原諒自己,直到,他得知女兒女婿全家死於劫掠的那一天:
沒有力量,不遭遇苦難,僅僅只是苦難還沒有找上你,擁有力量,至少可以抵禦苦難,這樣就算力盡戰敗,心中也不會那麼苦,那麼深恨曾經的自己。
生命中的所有美好都盡數毀去之後,宣武城就再也看不到那個幻術技藝不俗的幻雲叟老徐頭了,夜市里反倒多出了一個想要把自己喝死的酒鬼,這才是一個普通人,在面對無法抗拒絕望時的正常反應。
提著酒罈,晃晃悠悠的行走在靜寂無人的長街上,這一日,老徐頭總覺得自己背後有什麼東西在跟隨自己,這令他後頸汗毛豎起,像是有無形之刀貼在那裡。
猛地回過頭,身後卻是什麼都沒有。
「咕噥」一聲咽下一口唾沫,夜風一吹老徐頭莫名覺得酒醒了幾分,這可不行,一旦不夠醉,他就會看到女兒女婿滿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因此他又猛灌了自己幾口酒。
只是這一次再一次放下酒罈時,老徐頭面前多出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的道人,他的突然出現把老徐頭嚇得一個激靈,慌亂後退,但事實上雙方的距離卻並沒有拉遠。
「你……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人就好了。」張烈注視著眼前的老者,心中微嘆。同時也對於自身外劫疊加,有了更多的明悟。
「幫我?你能幫我什麼?你能幫我殺了月魔嗎?」老徐頭本來是想嘲笑面前之人的,他與月魔之間的血海深仇,整個宣武城中知道人不在少數,但是月魔那種可以斬殺玄月教金丹真人修士的存在,實在是超過了這個通玄修界大部分人。
這一刻,注視著面前那笑也不笑的青年道人,注視著那他年輕的外貌以及一雙帶著一些歲月滄桑之意的眼神,本想嘲笑的老徐頭,突然間就笑不出來了。
「你,真的能幫我殺月魔?」
「不,我不能幫你,能夠幫你的人就只有你自己。只不過我們兩個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想要殺死月魔,佛家有云: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我覺得仇家殺光了,冤讎也就結束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的真實意思是,每有一段惡業產生,就會有一段惡業流轉下去,直到被善業抵消,但是這個惡業並不一定會落在為惡者的身上,而是隨機無規則的落下。
佛家所倡導的是,當所有人都向善禮佛,不再產生惡業,這樣世界就被純化了。但這種事情在道家看來是不可能的,就比如在面前的幻雲叟徐老頭面前,說佛家的那一套冤冤相報何時了,絕對只會被他啐一臉。
萬事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無論善惡,都不過是人生的一段經歷而已,所謂的強者,是指那些能夠品味人生菜譜上每一道端上來菜品的人,這就是道家的清淨,心懷清淨則無外物可擾於心,這也是佛道心法的不同之處。
當然,道家的無為當中還有無所不為之意,指的是不要對抗自己的前進,順其自然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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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佛道之論是後加的,並不計入更新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