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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在明面上大致奉行不差,而私底下自有主張的野心家和異己分子,就完全無能為力而缺少相應的敏感反應和威懾力了。因此現今想來,當初那場丁會奪軍的內亂事件,也不像是某種偶然而更像是某種義軍上層博弈的產物,和需要收拾的結果。
是以這次出兵中途周淮安就嚴令下去,哪怕發生矛盾衝突而直接動刀兵趕人走,也要堅決避免這種污染源和毒瘤混入到體制內。
要是周淮安像是傳統義軍將領那般,飢不擇食的見人就拉慣常做法的話,以眼下所掌握的資源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從沿途地方拉出十數萬人的規模來;不過對於這種充滿混沌和不確定因素的東西,就讓他根本敬謝不敏了。
要知道歷史上許多農民起義成敗得失的經驗教訓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莫名其妙的因為一陣雨,一場風,一個突如其來的小意外,一次普通的矛盾衝突,乃至幾個人的膽怯和畏縮;結果在明顯的優勢和上風當中,被這些數量龐大的炮灰反過來裹挾衝散,而帶進功虧一簣乃至事敗身死的境地當中。
這已經不是一隻獅子帶領一百頭羊就能敗敵的哲學故事了,起碼羊群還有溫順從眾的頭羊效應、哪怕是山崖也能照著慣性跳下去;而是一隻獅子帶領一百頭隨時可能四處亂跑起來,抓都抓不過來的豬群,還隨時可能被驚嚇之後的瘋豬反過來撞傷踩死的問題了。
抱著這種心思和打算,周淮安默默打量著江上如白紗一般霧氣縈繞中,帶著清灰色調和隱隱光澤的潭州州城,或者說是長沙故郡,後世的長沙市所在。
位於八百里煙波浩渺洞庭在內的殘餘雲夢大澤以南,設置不過一百一十八年的湖南都團練守捉觀察處置使(今湖南省中南部)治下七州,最大也是最為古老的城池所在了。
然而,當船隊刺破江上的晨霧遮掩而抵近之後,卻不由驚訝的發現,這座位於湘水幹流和瀏陽水交夾、環抱之間古老的城市,卻在蔓延的火勢和濃煙當中,痛苦呻吟和嘶喊著。而在連接著城內的護城河水道,還有陸陸續續漂浮的屍體和血水一起流淌出來。
周淮安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在來路上會有那些亂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