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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旁。
這婦人約莫三十餘歲,圓臉蛋,嘴唇頗厚,面容姣好。
她身上一襲黑色長裙雍容華貴,小拇指上戴有戒指。
特別是兩臂之間,掛著一條紫金刺繡帔帛,格外絢麗張揚。
這帔帛貴婦人看了一眼樓下的清倌人秦小娘子,巧目流轉,轉頭看向歐陽戎離去的方向。
緩緩點頭,眸子微閃。
也不知在想什麼。
……
歐陽戎並不知道自己隨意的一個舉動,都能被有心之人百般揣摩。
他自覺低調的離開了潯陽樓。
剛剛那位秦小娘子演奏時,歐陽戎沒在台下找見元懷民的影子,不然倒是可以找他小酌一杯,打打趣。
「也是,這麼晚了,還在柴桑坊這邊轉悠,估計宵禁要回不去了,總不能翻牆吧。」
想到這位不著調的同僚,歐陽戎輕笑了聲。
有時候看見元懷民愁眉苦臉的表情,歐陽戎總忍不住逗一逗他。
潯陽樓與槐葉巷宅邸都在柴桑坊,都靠近江畔,距離較近。
歐陽戎輕車熟路的返回了槐葉巷宅邸,與等待他晚歸的甄氏報了下平安,轉身返回飲冰齋的屋子。
跪趴著鋪床迭被的葉薇睞好奇回頭:
「主人晚上聚餐,是為公務嗎?」
「差不多。」
歐陽戎在書桌前坐下,掏出袖中的方案圖稿,丟在桌上。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不,好像還有一點不確定因素。」
他兩指微曲,輕敲桌子,摸著下巴,眸底沉思。
「衛氏和王冷然那邊……對於潯陽王復位一事,衛氏目前還沒完全表態,到底是斗是和,態度模糊,猶未可知啊。
「倒也正常,野蠻擴張這麼多年,偌大一個派系,估計各種聲音都有,並非鐵板一塊,想達成一個共識,需要不少時間……
「那位魏王估計有些頭疼吧,可能猶豫不決。
「難怪王冷然那邊這麼安靜,應該是衛氏還未發話,不過因為龍城的事,我與王冷然有點私人恩怨,得防止他坑害一手。」
歐陽戎自語了會兒,手指停下敲桌,思索片刻,獨自搖頭:
「不過雙峰尖開鑿與造潯陽石窟的事,他作為上官也能沾光,依照他那怠政老油條的性子,沒觸及到利益,似乎沒必要起衝突。
「至多引起貪婪,討要好處……不過若能實施這有益潯陽的百年大計,丟給他幾根骨頭又何妨?
「另外,推行此策時,行事得謹慎些,不能落下什麼貪污受賄的口實,成為對手的靶子……唉,想做些實事,可真難。」
歐陽戎低頭,揉了把臉,望向窗外的青暗夜色:
「不管如何,得加快速度推行,早點落袋為安。」
……
潯陽樓私宴後的這兩天,歐陽戎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雙峰尖開鑿與造潯陽石窟方案被他不斷完善,前期準備愈發充足。
爭取在年前準備完畢,募集好財政缺口,等年後,資金到位,洛陽那邊的旨意抵達,歐陽戎與江州大堂就能迅速上馬開工,不慌不忙……
終於,臨近元正、冬至假期的最後兩日,歐陽戎再次收到了王操之等人的聚會邀請。
這一日傍晚,歐陽戎下值回家,換了一身乾淨的常服,在甄淑媛、葉薇睞的目送下出門。
再度抵達潯陽樓,他熟練上樓。
這一回聚餐的包廂,變成了「水仙」包廂.
規格與空間更大,能容納更多的客人。
歐陽戎推門而入。
「諸君久等了。」
「歐陽大人。」
多出不少陌生人影的水仙包廂內,王操之、馬掌柜、李掌柜等豪商們,帶著他們的朋友一齊起身,恭敬迎接……
今夜聚會的時長,比上一次聚會多了一個時辰。
嗯,當然不是安排了什麼關於「瘦馬」的下半場。
約莫兩個時辰後,掛牌「水仙」的房門從內打開。
歐陽戎走了出來,背手身後,眼底浮現滿意神色,準備離開。
王操之等人介紹的這些富商朋友們,還算靠譜,沒太大問題。
今夜的晚宴,他們已經初步談妥。
江州大堂開鑿雙峰尖與造潯陽石窟所需要的資金缺口,算是補齊了。
等到年初,錢款到位,就可開工。
歐陽戎輕吐一口氣,嚴肅臉色放鬆了下來,轉頭看了眼樓下的表演台。
台上正有一群歌姬,舞步款款,糯聲唱曲。
這是潯陽樓今夜的主節目。並不見那位秦小娘子的身影。
歐陽戎沒有在意,轉身準備下樓,突然,樓梯口處,走上來一個俏麗丫鬟,
她朝歐陽戎款款走來,在他身前停步,曲腿行禮:
「長史大人,我家小娘子久仰您的英名,特派奴婢來請,還望大人移步後院。」
歐陽戎側目問:「伱家小娘子是何人?」
「稟大人,是本樓的頭牌清倌人,秦小娘子。」
歐陽戎想了想某位江州司馬吹噓的話,問:
「你家小娘子和元懷民認識?」
「元懷民?」俏麗丫鬟一愣,搖頭:「這是哪位大人,不認識。」
歐陽戎微微皺眉,除了元懷民,他想不到自己與那個厭世臉清倌人有什麼交集了。
沉吟片刻,他點頭:
「在哪。」
俏麗丫鬟側過身,曲腿行禮道:「大人請隨奴婢來。」
「嗯。」
俏麗丫鬟帶領歐陽戎一路下樓,繞到後門,離開了潯陽樓。
潯陽樓屹立江畔,後方有一片私人院落,一看就是高人布置,高台厚榭,曲徑通幽,流觴曲水,十分高雅。
歐陽戎穿過一座座別具一格的園林,跟隨俏麗丫鬟,在一座種滿幽蘭的小院門前停步。
幽蘭小院內,布置閨趣,鞦韆香爐,琴台茶具。
更裡面的閨堂內,燈火通明。
其中隱隱有一道令他熟悉的琵琶清音傳來。
「是我家小娘子在堂內奏曲,歡迎大人,大人請進,奴婢去倒茶。」
俏麗丫鬟施施然離開。
門前,歐陽戎長身而立,看了看幽靜的四周,不動聲色的摸了下腰間的裙刀。
靜立片刻,